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张怀月一直深居简出。
除了偶尔会去邮局和电报局查查老师的回信,其余时间便一直待在康直里68号足不出户。每天要么打扫打扫房屋,要么和房东一家人聊聊天,还有剩余的时间则全都花在了读书看报之上。
中日战事已是箭在弦上,她迫切地需要掌握更多的时局动向,以便提前做出应对。
但此时不比后世,消息十分闭塞,唯一能获取点外界讯息的渠道便只有报刊,因此,尽管如今手头拮据,张怀月还是尽可能地订购了大量的报纸。
这天一早,张怀月把估衣铺买来的那件大棉袍随意裹上,下楼去取报纸。
刚从门口信箱里把邮差送来的《大公报》和《中央日报》取出夹在腋下,张怀月便被路口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赶忙紧了紧衣领回屋。才穿过天井,还没进东屋,对面的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钱喜妹探出身体,笑着招呼张怀月,“早饭快好了,吃了再上去吧。”
“哎,这就来。”
张怀月答应一声,抻了一下身上的蓝布袍子,懒得上去更衣,直接便转身去了对门。
她屋子隔了天井的正西面便是王家人的厨房和饭厅。张怀月是年轻姑娘,一开始担心她会拘束,所以钱喜妹会单独给她准备一份饭食让她带回屋里吃。等时候长了,张怀月与房东一家渐渐熟络,便常常被王婶娘她们叫去王家的饭厅一起就餐。
在餐桌前坐下,早饭还没端上来,屋主人也还没落座,张怀月便把刚取的报纸摊在桌上,一边翻看一边和在厨房忙碌的钱喜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密斯张,早上好。”
正拿着笔在报纸上勾勾画画的张怀月抬眼一瞧,便见钱喜妹的一双儿女手牵着手一起走进饭厅。
她露出笑脸,“汉廷,惠仪,早上好啊。”
这些日子她天天上王家来蹭饭,和两个孩子也混得很是熟络了。
她把报纸收起叠好,招呼两个孩子坐到身边,用英语与他们做些简单的问答。
“昨晚睡得好吗?”
汉廷用力点头,“很好。”
惠仪年纪还小,理解得慢些,看见哥哥点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也跟着点头如捣蒜。
张怀月见状忍不住笑着逗她,“惠仪昨晚也睡得好吗?那今天是自己起床的,还是妈妈叫醒的?”
不等惠仪开口回答,汉廷立刻抢着道:“妹妹今天也赖床了,早上妈妈给她穿衣服,她还哭鼻子了!”
“我没有!惠仪没有哭鼻子,哥哥才哭鼻子!”
汉廷做了个鬼脸,“明明就哭鼻子了,惠仪是个爱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