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长官此时才略显嘲讽扯了下嘴角,“若什么事都能指望巡捕房,政府花这么大价钱养我们这些人做什么?”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还要接着查下去吗?”作为周晏清的副官,老杨素来是知道自家这位长官的性情的,没有拐弯抹角地直接问道。
“查,当然得查。”周晏清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理了下衣摆,“样子总归还是要做一下的,让兄弟们换身装束,没事就去街上转转,权当作是放松了。”
虽不想让兄弟们费这无用功,但既然到了别人的山头上,总得配合着唱上两句。
至于最终能查成什么样,查出什么结果,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
说罢,他抬脚便出了房门,没兴趣再就此多置一词。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清剿江城潜藏的日方鼹鼠,为迁都事宜扫平障碍,可不是为了替江城站那帮官老爷们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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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不太舒服,心里又压着诸多心事,张怀月辗转到了入夜也没怎么合过眼。
天色暗下来后,徐鹏飞又乔装外出观察了一阵,才返回来通知一直提心吊胆的张怀月可以离开了。于是两人趁着后半夜的寂静夜色掩盖,一路小心地离开小诊所返回了康直里。
徐鹏飞站在高大的屋宇投下的阴影里,望着与他道别的张怀月,“不用担心,见过你样子的敌人都已经清理了,接下来我们也会尽快安排你和老钱离开江城,我向你保证,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第二回。”
张怀月却沉默了一阵,轻轻摇头,“当初选择帮助你们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也早就做好了承担相应风险的准备,你不必太放在心上。”
徐鹏飞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作答。
张怀月又笑了笑,“我虽然不了解你们的事业,但如今国家有难,百姓流离,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尽管我能力有限,但若有机会尽到绵薄之力,必当义不容辞。”
这一番话张怀月的确是发自肺腑,她打心里底钦佩这些为了国家和民族不惜流血牺牲的英雄志士们,所以尽管她自己做不到,但能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亦是她身为一名花夏儿女应有的觉悟。
说罢,也不等徐鹏飞回过神来,张怀月便笑着冲他摆摆手,转身大步离去。
目送着张怀月的背影消失在月影下的深巷中,徐鹏飞站在原地,抬起头望向头顶深蓝的夜幕中闪烁的微弱星光,良久,从胸腔里长长地吐出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这么长久以来第一抹释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