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钱焕开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日伪政府的这些汉奸本就个个都是权欲熏心之徒,特工总部的派系斗争之激烈更是路人皆知,方彦之新进入职,会被麻烦缠身也是常理之事。
钱焕开于是关切地道:“那你近来也要小心一些,暂且不要进行任何情报活动了。我也会和上级联络,让我们这条线路暂时保持缄默状态的。”
张怀月却摇了摇头,道:“我上回与你汇报过,要投入杨立淮麾下,接下淮山堂生意的事情,已有了些新的进展。恐怕一时半会是没有办法安宁下来了。”
钱焕开闻言立即皱眉,问道:“是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
张怀月眉间微蹙,“十日前,我已经正式拜入了淮山堂的门下,并且依照廖三太太的意思,接下了杨立淮名下的两桩生意的账目,其中一个是仙乐宫的一成干股,另一个叫则是一家名叫飘香茶馆的私人会所的半数生意。”
“据我从杨立淮的几个弟子那听来的消息,飘香茶馆原本只是一家靠着接待一些知识分子,文化界人士聚会的小茶馆,售卖的也都是些江南本地茶园产的普通清茶。但在大约一年前,却莫名遭到了一家商会的恶意挤兑和收购,到了如今已有大半股权被这个商帮所掌握。”
“结合方彦之帮忙打听到的一些情况来看,这家商会的会长是一个名叫东川昭一郎的东瀛人,从大约民国十四年开始,就在上沪和金陵两地经营成衣,日用品,茶叶等生意,从表象上看,似乎并未与东瀛官方有任何的联系。”
钱焕开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些未尽之意,“你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张怀月点点头,“廖庆珍嘱咐我从仙乐宫和飘香茶馆开始接手淮山堂的生意,我便仔细地打听了一下两个场地的情况。”
“仙乐宫作为上沪的老牌舞厅,其中的利益关系者众多,人员复杂,有东瀛人插手的余地并不奇怪。但这飘香茶馆只是小本买卖,背后的老板,掌柜也都是身家清白,社会关系简单之人。所以,究竟为什么廖庆珍会选中它,作为我打开生意局面的其中一项产业呢?”
钱焕开此时也听出了一点她的言下之意,“你的意思是,这家挤兑收购飘香茶馆的东瀛商会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张怀月神情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我怀疑,这家商会或许是某个东瀛特务机关布设在民间的耳目爪牙。”
“张先志与廖庆珍代表的是军方势力,所以这个在背后扶持的东瀛特务机关,应该也无外乎是特工总部背后的梅公馆,或者是华中派遣军特务部之类的机构。”
钱焕开听了分析,神情也变得万分凝重。
张怀月足智多谋,洞察敏锐,向来擅长抽丝剥茧,钱焕开并不怀疑她的判断。
他肃然道:“那如此说来,你若是接手了飘香茶馆,日后势必就要时常与这个特务机关的耳目探子打交道了。”
张怀月点头,“若没有猜错的话,应是如此。而这也符合张廖二人背后有东瀛人指使的情况。”
钱焕开听到这里也明白此事八九不离十,神情变得愈发沉凝,仿佛张怀月下一刻就要迎面刀斧加身一般。
张怀月见他如此,倒是忍不住轻轻一笑。
安慰他道:“放心吧,廖庆珍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就把什么隐秘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上,这飘香茶馆至少表面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相反,若我能顺利接下这家茶馆,或许还能有一些意外收获也不一定。”
然而,听到她语气如此轻松,钱焕开非但没有露出高兴的神情,反而越发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