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现在赵佶刚刚登基这一时间,如果“机缘巧合”知道了他的存在,派这两人来杀人灭口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正躲也躲不过,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出去迎接。
院外三人将马匹拴在木栅上,而后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院里走去。
刚刚下过小雪,青石小径积攒了薄厚适中的一叠雪层,童贯一个没注意,正巧踩在了右侧湿滑的苔藓处,这位从京城来的宦官瞬间失去平衡,他下意识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离自己最近的张译来阻止自己下滑。
可手刚刚伸出,就见张译状似不经意间十分恰巧的扭过了肩头,童贯抓了个空,直直摔在地上,差点吃了一嘴的雪。
“童都知!”张译事后殷勤,急忙上前搀扶,一边扶一边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
童贯痛的眉毛倒竖,见张译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顿时有些恼怒。
“你......”话还没说完,身旁便传来陈茗道的声音。
“童都知可还安好?”
陈茗道虽然官职不高,但毕竟是当今官家的亲舅舅,童贯不想在他面前继续丢失颜面,一腔怒气也只能往肚里咽了咽。
他在对方都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剜了一眼张译,而后摆摆手,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无事无事,只是摔了一跤,不碍事。”
三人步伐缓了一些,又走了几步这才临近屋舍,却见前方站立着一位青年,待童贯和张译二人看清面前之人的相貌,皆是一惊。
怎么会如此相似?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此人与官家是一胞兄弟,可真见了面,这一般无二的长相着实冲击内心。
“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客官。”有了过往记忆的加持,赵翊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陈茗道见赵翊身上连件披风都没有,不由得有些心急,赶忙摆手:“风雪大,先进去吧。”
这样说着,眼神便从头到脚将赵翊看了个遍,目光最终落在了他有些湿意的右肩。
“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寒气入体,感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陈茗道动作迅速的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抖了抖上面的雪,先披在赵翊的身上,语气中带着催促:“快进去。”
赵翊被陈茗道催着往里走,他在审视对方的态度的同时,还是没有忘记屋外尚且立于雪中的两人。
“父亲,外面风雪大,客人当先进以避风雪。”
陈茗道一愣,而后猛地反应过来,心中暗叫一声不妙,他刚刚一门心思全在赵翊身上,全然忘记招待身后这两位官家身边的贵人。
当即转过身子,对着两人微躬身,面上露出一丝僵硬的卑恭。
“两位快快请进。”
童贯还好,倒是张译面色明显有些不耐,想他们也是官家身边的亲信,不远万里来到这小偏僻的地方,怎么就这个态度。
这么想着,他心里越发不满,抬头想以一贯训斥宫中小宦官的语气说上几句,可嘴还没张,就见与当今官家有着一模一样外貌的青年立在前侧,此刻正看似温和的看着自己。
张译心里没由来的紧张了一瞬,这种眼神与当今官家截然不同,官家虽然是天下之主,但为人是看似威严实则宽和,可怎么感觉此人是看似温和实则.....
“两位还请快快移步里屋。”陈茗道再一次请道。
这次是童贯率先应下,张译赶紧打消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待四人都进了里屋,赵翊虽然心里已经猜到了他们一行人目的,但还是试探性的开口:“客人不辞辛苦来到这里,想来与父亲有要事相谈,我便先退下了。”
说罢便装作准备退下的样子,果然才刚刚抬脚,下一秒就传来陈茗道的声音。
“二郎不必退避,这两位客人此次正是为你而来。”
赵翊心里一咯噔,看来还真如他猜的那样,这两人绝对是宫里派来寻他的,不过眼下这两人和和气气,没有任何要拔剑杀人灭口的迹象,他要是太过慌张反而容易暴漏身份。
赵翊很快掩去了自己的情绪,面上仍是一副顺从的模样,听话的又坐了下来。
恰巧此时马福进来换上新茶,陈茗道从怀中拿出一贯钱来,递给马福,和缓说着:“你去临近的镇上买些吃食回来,路不好走,不要急。”
马福面上带着笑意,这还是十几年来大官人第一次带宾客来这里,还说是为了郎君而来,想来定是要为郎君的以后谋划了。
赵翊见他喜喜气气的接过,应了一声是后便端起旧茶托退了出去,满身的喜气怎么也遮盖不住。
没见是在故意支开他吗?赵翊颇为无奈马福的单纯。
见屋内没有了外人,童贯和张译对视了一眼,一番暗中推脱后,还是童贯败下阵先开了口。
“我们二人从京城而来,或许再准确一些,是京城中的宫禁。”
“只是.....”童贯突然犹豫不决,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面前同官家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
按理来说,面前之人其实也是皇家子嗣,先帝的皇弟,如果当初同官家不是双生子,现在应当也是个王爷了。
眼下称呼其为殿下属实不合规矩,但直呼姓名又实在说不出口。
正在童贯犹豫之际,陈茗道接过了话头。
“以后不可再称呼我为父亲。”
“一直以来,知道为何不允许你随意外出,更不许你参加科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