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轻佻随意的赵佶头一次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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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童贯在心里干着急,眼神时不时便在两个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人之间跳跃,急得唇干舌燥。
官家如今病的如此之重,现在好不容易才寻得了赵翊这个能救急的,时间紧迫,可不兴这般消磨时间。
眼见着圣上再次张了口,略微干燥的上下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是准备说什么话,童贯瞬间喜上眉梢,官家终于要说重点了。
他稍稍放下心来,静立于一旁等待着下文,只听皇帝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路上可还顺利?”
童贯刚刚舒缓的面部一僵,此刻万千情绪凝结在心头。
赵翊也有些惊讶,他倒是没想到赵佶开口第一句竟是关心自己的状况。
反应过来后赵翊便恭敬的顺着话回答:“承蒙官家厚爱,路上一切顺利。”
“无事便好。”赵佶颔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此人自小生活在山林之中,鲜少外出,方才只是对视片刻就担惊受恐,想来见识短浅,他若是以至尊的身份加以拉拢,定然会让此人死心塌地。
“朕与你同父同母,为一胞兄弟,实乃世间最为亲近之人。”
赵佶有意说的温和,想要将赵翊引进他准备好的亲情圈套中。
“连枝带叶,同盘而食。”
“说的便是你我二人。”赵佶自登基以来头一次舍了“朕”这一自称,试图拉进与赵翊的关系。
兄弟?你我二人?
看着眼前正动之以情的皇帝,赵翊心如止水。
但冷静归冷静,面上还是得做足功夫,赵翊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慌忙道:“贱民何德何能......”
赵佶见对方的反应如自己料想一般,当即心里大喜,直接步入正题。
“朕有病在身,难以下榻,但朝政之事不能荒怠半分。”
“加之朝中局势不稳,朕患病一事不敢轻易外泄。”
“你我既为手足兄弟,便应当休戚与共。”
赵翊回忆了一番,发现赵佶现如今处境的确不佳,他的继位充满了巧合。
本来宋哲宗病死后,宰相章惇主张依礼、律,当立哲宗的同母弟简王赵似,但向太后不愿意再立哲宗生母朱氏的儿子(也是赵似的生母)故而将赵似排除在外,又因为申王赵佖患有目疾,故而皇位转来转去还是到了赵佶这里。
也难怪赵佶如此心急,本来便是因为身体健康才得的皇位,现在又身患重病,难免会被朝中一些大臣攻击。
赵翊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尽管刚刚都以兄弟相称,但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赵佶心里怎么可能真的认同他这个小民是亲兄弟,无非是自身利益在前。
他才不会傻到仅仅听了对方几句话就忘乎所以。
想到此处,赵翊应下:“贱民自小乡野长大,身份低贱,怎敢妄称天子胞弟,能为官家尽忠已是贱民的福分,不敢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