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有些心疼,好好的桃他人不舍得吃拿来喂马:“拿来喂马?”
姜牧知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解释:“我的马很值银子好不啦!吃精料的河西大马,有水吗?”
老汉没有反驳,谁家能出门骑两匹马,这俩人一看就不一般:“你到江里洗吧?”
姜牧知把牢骚怪话憋住,到江里洗,万一人滑进去怎么办?
我又不会水!
撇嘴!
提着桃到江边清洗,姜文佩牵马到树下阴凉歇脚,四匹马对着桃叶急不可耐挣着缰绳。
“驾、驾、”
一群黑衣役装浩浩荡荡驾马赶车,看着有百十多人长长的拉粮车载着粮食路过桃林,通过衣装辨识姜牧知大概能分辨这是乡所的计官税吏。
新粮下来了,应该是征税的队伍,车上都是征的都是新粮;姜牧知提着洗好桃好奇望上一眼,提着桃到树下孝敬父亲,盘算着自己有多大胃口,能不能全造了。
“吁……”为首的骑矮马拉住缰绳看向桃林,再望一眼父子二人和他们的大马,他是官家的人看外来户带有几分警惕。
随后转回目光:“赵噶叔,让弟兄摘几个桃吃。”
老汉眉眼一低,有些无奈:“摘呗!”
这句允准,计官身后税吏,就像土匪进了园子,老汉就像没看见一样,摘着吃实际吃不开多少。
计官没动自然有人洗好了送过来,老汉过去搭话:“新税都收上来吗?”
“还没呢!这帮刁民一收税全跑没影了,我明个还得去一趟。”
“现在赋税这么高,交了税全家就要喝西北风了,朝廷是真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活了,你明儿去也白瞎。”
“跑得了和尚不了庙,不交牵他家的牛,放火烧他们家房子,很快就交了。”
老汉觉得他说话不中听,马上数落他:“听听你说的也是人话。”
说起生活各人有各人的苦,计官生起气来:“还能怎办,这上支下派的事,我见天的熬灯守夜,我能怎么办?
谁像你是的,家有良田三百,宗族庇护,每天上午吃饼下午吃桃,我要有三百水田,也不干这个营生。”
老汉被一怼没脾气:“得、吃你的桃吧!”
姜牧知啃着毛桃,清甜味甘在嘴里绽放,计官和老汉的对话听了一耳朵,在山上白渊就教他救民扬善,强迫他学的一身武功,送到道院里学文画字,可是听得他们的话有些无力感,救民扬善不知道该往哪里下手。
这些都是征税的,光明正大议论明天牵走小老百姓家的牛,烧人家的房子,自己是不是今天把这些税吏全噶了避免一场破家之祸。
可自己父亲就是景州刺史,破家之祸他是不是有责任。
在邑兰山的时候就听说,盎军都是抗税的田民,不过他身边有个景州刺史的亲爹,这事问问他。
“爹、这事归您管吗?那些老百姓都是您治下子民,您就这么对您治下的子民,我要是他们我也造反。”
姜文佩微微转头,看着大儿子啃桃少年人还保持天真和善良,这其实很好,只有走过九幽路才知道世界有多么黑暗。
同时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自己不是想着怎么引导他,将来的志向。
随手折一根树枝,开始在地上写画:“本朝开朝吸取前朝灭亡的教训,制定了与民修养的国政,重农劝桑削减民税减轻田赋,民田十五纳其一甚至有些地方赋税全免,这叫藏富与民;
后来到武皇帝时期与胡人开战,国家开销巨大,为此武皇帝划出一条底线,各地粮税十五不过其三;
百姓还能图个温饱,底下开始都还能维持在这个底线,到了穆恭二帝开始越过底线,明面上就变成了十纳其三;
由原来单一田赋,变的五花八门,多出了口赋,更赋、捐赋、养马税,入城税、过境税,苛捐杂税,再经过官员的层层加税,老百姓一年到头就变成诗里说的那样: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姜牧知掰着手指头,算着税务名目,田赋,口赋,更赋,捐赋,活着太难了!
自己在山上练武读书,这些事从来没操心过,他这个年纪也交税吗?
还是师父偷摸的替自己交了?
咦!
噫!
不对啊!他们住山上,山太陡,路太险,平时连个香客都没有,更没有收入。
难道师父他偷道院的香火钱了,还是父亲给他师父一大笔钱,他师父这些年瞒着他根本没提过这茬!
这事老白渊还真干的出来!
这事得问清楚?
“我也交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