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班头审问的这些问题,黎浩从自己的身世说起,白天山民多,饿得不行才夜里进山狩猎,本打算往东夷山深地去,却在半道上发现了在疗伤的疤脸逵……
他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讲自己悲惨的命运与对疤脸逵的恨。
听完,张班头觉得没什么问题。
且也不认为一普通山民有杀一个准武者的本事。
准武者哪怕受伤了,要杀一普通人依旧是易如反掌,给山民十个胆他也不敢。
交待完后,黎浩提高的嗓音问道:“大人,我……我提供了犯人的线索,那五两银子是不是……”
通缉赏银赖不了。
这么多山民都看着呢。
这世道够乱了,五两银子对山民而言相当于一笔横财,倘若连赏银也赖了,官府威信何在。
“等这的事处理完,回府通知帐房,你去领赏便是。”
“谢大人。”
问完话,张班头反而一脸愁容,刚想走又停了下来,目光扫过黎浩全身。
见他一身破旧长衫,古铜色皮肤,浑身精瘦,手无寸铁,便又摇了摇头,但还是带着一丝期待的神情问道:“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当时你发现疤脸逵时,周围可有异常动静?”
黎浩托腮凝眸思索了一会,目光坚毅的回道:“没有。”
“好吧,如果你有想起,来衙门快班找我。”
“好的,大人。”
张班头似有不甘心的回到了警戒线内,走向面目全非的尸体,带上手套在尸体上摸索。
黎浩眼睛微眯,心中暗道:“莫非张班头在寻血咒黑皮?”
“血咒黑皮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让张捕头如此慌张。”
血咒黑皮他是万万不可能交出的。
一旦交出可不就坐实了他的谎言。
但他仔细复盘了整个过程,觉得还是有纰漏。
如果张班头真对他起疑心的话,只需去到猎肆与铁匠铺,便知他购买了精弓,由此便可加深对他的怀疑,虽然能用运气好打到东夷野猪去解释,但明显比较牵强。
“报官拿赏银还是太过高调了些。”
五两银子,是一个合格猎人三个月的粮钱。
这般突生横财,恐有山民心生歹意。
他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山民,几乎众人的注意力皆被疤脸逵的尸体吸引。
“我举目无亲,又住在半山腰……”
穷山恶水出刁民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留个心眼很有必要。
“听仵作说,疤脸逵被狼吃了大半,线索全被破坏了。”
“这丧尽天良狗东西死了被狼吃,算便宜他了。”
“我做梦都想将他碎尸万段……”
山民们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愤恨。
凶案现场的证物、线索采集与疤脸逵的尸体处理,一直持续到午时才结束。
疤脸逵的死亡消息不胫而走,水乡街的百姓无不拍手叫好,大快人心。
午后。
黎浩从衙门的帐房领到了五两赏银。
路过院落演武场,不由的驻足了下来。
场中是壮班人员在练桩打拳,领头的是衙门的武师罗教头。
演武场内有练桩、打拳、举石、对练的,挥汗如雨,气斗如牛。
各级州府、县衙都会设有专门的武场。
用于官兵、衙役的练武,如剑术、枪术、拳术、马术。
毕竟他们直接面对的是作恶多端的歹徒,如果没有强悍的体魄如何维护安定。
“莲云县的衙门似乎对衙役的管控挺严格的,没当班的似乎全得练。”
乍一看,习武场中衙役们的练武方式与前世古代武者没什么区别。
但此方世界,却有武者破关一说。
这是山民百姓都知道的事。
在大瀚王朝,唯有破关才能算是真正的武者。
衙役练得这些顶多只能算是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
想到这,黎浩看向教授武艺的罗教头。
罗教头身躯挺拔、气场磅礴,举止从容自若,神情平和,眼神睿智,他身上的气质与习武场上的衙役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武者!”
当班的衙役自是无法与破关的武者相提并论。
“怎么,对成为武者有兴趣?”
一个声音传来。
黎浩抬眼一瞧,一脸认真的说道:“成为武者才不会受人欺负。”
来人是快班的张班头。
皂班、快班、壮班。
皂班负责站堂、守卫、行刑、押送罪犯。
快班负责缉拿罪犯,传唤被告与证人,审讯案件。
壮班主要负责治安与防卫工作,巡逻与把守城门等。
黎浩的回答并不奇怪,这世道大多数人是此想法,但能成为武者的人几乎是人中龙凤。
“成为武者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我听说武馆学费就要十两银,还不包括食宿。”
看着眼前这天真无邪的少年,张班头饶有兴趣的解释起来:
“在武馆十两银只是领入门,大多数人依旧是停留在拳脚功夫阶段,能破关者少之又少,有人练武十年耗费不知多少银两连磨皮关的门槛都摸不到。”
“破关很难吗?”
“难!即便是我,也才刚刚踏入磨皮关。武道一途深似海,有时候想想,平凡也许也是件好事。”张班头愁容满脸,无奈的叹息。
黎浩一听,神情略有些复杂。
十两银子就只够拜入武馆,甚至还得从打杂役开始,连皮毛都学不到。
“黎浩,我发现你眼神很犀利,很适合做探子,现在衙门很缺人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做衙门的耳目。罗教头自己有开设一家武馆,你答应的话,我可以推荐你过去,只收你一半学费,如何?”
闻言,黎浩惊愕抬眼一看,发现张班头眼睛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