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络腮胡汉子今天第二次连道三声好,而熟悉他的手下都知道,只有自家寨主极为愤怒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口癖。
“吾倒要看看,那群农民究竟是个什么成色。”
接着,他看向众喽啰,不容置疑地命令道:“马上回去,把那几十只羊脚给办了!”
面对怒火中烧的头领,土匪们哪敢抱怨,纷纷扭头转向,一个劲地往北跑去。
时值唐末混战,剑南马匹急缺,往往只能通过与边地蕃人互市寻得,并且还被官府严格限制和监管,因此当地百姓的日常交通主要依靠牛驴或者步行。
约莫三个时辰后,这群土匪经过长途奔走,已经远远望到寨子,与平常没甚区别,再有几里路便能够顺利返回。
见此情状,为首壮汉更加急促起来,毕竟自己的心上人和全部家当都在山寨里头,万一有个闪失,长久以来的努力便全部化为泡影。
正此时,喊杀声突然响起,一群彪形大汉从后方的草丛里头跳将出来,各个挺起削尖木棍,大踏步向前,直往贼众冲奔而去。
姓胡的着实吓了一跳,没料想这群农民竟然胆大包天敢埋伏自己,但他好歹也是经历过风雨的,立即回过神来,下达命令。
“他们就这点人,要什么好怕,都给老子上!”
喽啰们慑于寨主淫威,加之己方人多势众,故而条件性地做出反应,进入战斗准备,抓握武器,就要和眼前敌人拼命。
不多时,两批人马撞在一起,彪形壮汉们勇力充沛,不断刺出枪击,直往贼人胸口送去,“噗呲”声连续不断,洒落的鲜血满地都是。
众喽啰也发觉敌人个个龙精虎猛,独靠单人难以力敌,因此纷纷三三成群,以多打少,逐渐摆脱劣势。
“冲——!”
与此同时,前方又忽的奔出一镖人,也是块头粗大,孔武有力,挺着同样的削尖木棍冲奔过来,直接扭转了整个战斗局势。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土匪头子暗暗叫苦,他现在已经明白中了对方伎俩,遭到两面围攻。
虽然自己这伙人约莫七八十条,是对方的两倍有余,若是在平常,完全可以凭借数量优势压死敌人。
可问题就在于己方远途跋涉,已成疲惫之师,战斗力大大下降。而对方不仅精力充沛,还配合得十分默契,严丝无缝,竟找不到一丝破绽。
随着前后猛烈的攻击下,许多喽啰坚持不住,被木枪生生捅进胸膛,一个接着一个躺倒在地,大片大片地染红棕黄土地。
贼人们连连后退,不多时已经背靠着背,各自生疏地配合,应付突袭而来的刺击。
“敢问是哪位英雄,”为首汉子在乱糟糟地环境下大声高呼,希望能引起对方首领的注意:“今天吾算是认栽了,石头寨便归你所有,留条生路,交个朋友如何——”
“那家伙就是寨主,他的命值五贯钱!”回应山寨大当家的既不是冷言冷语,也不是讨价还价,而是一群农民对钱财的炙热渴望。
姓胡的好歹也算个头领,思索片刻后,转而又是大叫:“对面的汉子听着,刘王是吾阿爹,你们可得好好掂量掂量,莫要白白害了性命!”
“他娘的,当土匪还这么多废话,有卵的就跟我对上阵瞧瞧。”
一方颊汉子突破众喽啰的防御,冲奔过来,对着络腮胡大汉就是猛烈一刺。
那大当家始料未及,眼看枪尖已经逼近,只得微微侧身,用手臂挡过杀招。
“噗呲”
鲜血飞溅,斗大的洞口出现在他的身上,惨烈痛叫几声。
只是还未等他缓过神来,那方颊汉子再次挺起枪杆,欺身上来,对准其要害又是狠狠狂刺,直把人逼得扑倒在地,这才堪堪躲过攻击。
“五贯钱是俺的了!”
一道尖吼嗓音在络腮胡大汉身后响起,他刚刚一回头,就看到个吊梢三角眼的汉子满脸欣喜,右手挥舞着把生锈的佩刀,破开空气,斜劈而来。
“不...”
话音未落,那武器已经砍将过来,重重地砸在脖子大动脉上,又是一阵鲜血喷涌,满地殷红,这个曾经杀人如麻的土匪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