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两名炊事营的火头军,因疏忽导致全营战争进度延缓,士兵们整整拉了一晚的肚子,正被追究责任。蒙哥汗命将士将这两个火头军吊在树上,用鞭子抽打他们,要求他们招出幕后的主使者。
但他们哪里知道是石竹所为,任凭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炸,也招不出个所以然,硬生生被吊了一天一夜。蒙哥汗的气消了,全军上下又要吃饭,才命两个火头军戴罪立功,一定要认真细心煮好饭食,以防敌人潜入军营。
自从这件事以后,炊事营帐外就多了两名武艺高强的将士守卫。民以食为天,吃饭不管在哪里都是第一要紧的事情。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元营刚遭受腹泻结束,又被疟疾侵袭。一个接一个的士兵相继病倒了。他们有的高烧不退,两个脸蛋被烧的通红;有的咳嗽不止,从白天咳到夜晚,甚至都咳出血来;有的突发性寒战,重度感染风寒,陷入昏迷……元军的医术本就有限,如今他们攻占宋城,更不会有民间的郎中为他们诊治。
身体强壮些的,靠着抵抗力硬熬过几天,也就痊愈了。身体弱的,一感染便陷入了昏迷状态,濒临死亡。
蒙哥汗见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被感染,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只能运用土办法,命健康的将士备上烈酒,给伤病的士兵喝下。
酒能壮胆,酒能迷智,从未听过喝酒能治病的。生病的士兵把烈酒喝下去,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了。他们的脸色蜡黄,面容憔悴,已回天乏力。为了不让疟疾在营中肆虐,蒙哥汗特地命将士建起了隔离墙,将患病的士兵集中到隔离帐内。这样原先本可以靠着自己抵抗力挺过来的士兵,因为交叉重复感染,再加上无药可治,也很难挺过去了。
疟疾肆虐还未截止,军中又出现了中暑热、霍乱等疾病,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道南宋气数未尽?蒙哥汗仰望着乌云密布的元营上空,内心感到悲伤不已。
元军这几日虽然没有主动攻击钓鱼城,但知州王坚一刻也不敢松懈,时刻监督着元营的一举一动,任何风吹草动也不愿放过。
元帐内的单臂漠弗杀正用右手甩开一封信件。信件上写着:杀蒙哥汗!署名:火焰纹
漠弗杀的心头一惊,这一天终于要来了,但当它真正要来临的时候,他拿着信封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他点起火匣子,将整封信点燃,火苗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信,直到漠弗杀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来人,把两个火头军叫到我帐中来!大汗虽然放过他们了,但是我没有!”漠弗杀对着帐外的士兵命令道。
“是,小王爷!”士兵立即前往炊事营将两人带到漠弗杀的面前。
两个火头军被反剪着双手,强制向漠弗杀下跪。
“小王爷,不知您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其中的一名火头军全身颤抖着,问道。
“你退下吧!”漠弗杀遣退帐外的士兵。
“遵命,小王爷!”
帐内,只剩下漠弗杀和两个火土军。那两人因被折磨了一日夜,面容消瘦,精神恍惚。
他们此刻正像两只野狗一样匍匐在地上,请求漠弗杀能饶他们一命。
“哈哈哈……饶你们可以,来,把桌上的这两碗酒给我喝了!”漠弗杀背对着他们。
难道是蒙哥汗赐给军中将士抵御疾病的烈酒?两个火头军看着案桌上的酒,心中推测。
“怎么?不喝吗?”漠弗杀语气冰冷,不容拒绝。
“不,不是的,小王爷。我们愿意喝!”两人根本不敢拒绝,夺过案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他们的喉咙中发出急促的“咕噜咕噜”的声响。
“哈哈哈……这便好了!来,快快请起!”漠弗杀的语气温柔起来。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男人亦如是。
“敢问小王爷,您叫我们来帐中就为了喝两碗烈酒?”其中一个机灵些的火头军心中疑惑,遂疑问道。
“哈哈哈……当然不是!”
两个火头军对视了一眼,果然不出他们所料。
“我要你们为我办一件事!”漠弗杀的眼中闪烁着狠绝的戾气。
“小王爷,请讲,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
漠弗杀招手,示意两人靠近他。他俯身在两人的耳旁说着。只看到两个火头军的眼神由愠怒到惊慌再到恳求。
等漠弗杀说完话,两个火头军便悄然退出了营帐。
蒙哥汗近日也因风寒,在大帐的床榻处静躺着。站在他身侧,随身服侍的是漠北狼。他跟随着蒙哥汗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多年,两人早已心心相惜,虽为君臣,但却亲如父子。
“王爷,大汗的汤药送到了!”门外响起火头军阿大的声音,他端着一个瓷碗和一个药盅在帐外等候着。
“进来吧!”蒙哥汗还在昏睡,漠北狼传唤他们进到大帐中。
阿大佝偻着身板,头快要埋到肚子上了。
“把头抬起来!”漠北狼心中感到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在哪里。“把汤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吧!”
阿大慢慢的走到柜子旁,将汤药放了上去,又用眼角瞟了一眼昏迷的蒙哥汗。
“大胆,还不快退下!”漠北狼怒吼道。
“王爷,王爷饶命,奴才本是想提醒王爷这汤药刚才军医嘱咐过要趁热喝下。”阿大北被漠北狼的威力震慑道,连忙伏在地上求饶。
“原来如此,这有什么害怕的,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阿大踉跄着步伐,腿脚发虚的走出了大帐,赶回炊事营中。
“大汗,我喂您吃药!”为防止他人在蒙哥汗患病其间下毒手,漠北狼这几日来都是亲自给他喂药。
他并没有立即将汤药送入蒙哥汗的口中,而是从袖口掏出一根银针,插入阿大送来的药盅中。小心驶得万年船,行走江湖多年,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将银针从药盅中拔出,银针并未变黑。他的心松弛了大半,于是拿起药盅将里面的药水倒进碗里。
土黄色的药水,从色泽便能推测出它的味道苦涩。漠北狼虽然彪悍无比、勇猛非凡,但却生来就不爱闻药味。它紧皱着眉头,用嘴巴吹着滚烫的药水,慢慢移步到蒙哥汗的头部。
“大汗,我们该吃药了!”漠北狼对睡梦中的蒙哥汗轻松呼唤着,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温柔。
他端着温度逐渐降下的药碗,将蒙哥汗单手扶起,靠在木制床架上。然后用汤勺轻轻的拨弄着药水,舀起一勺放进蒙哥汗的嘴里。又拿来丝巾,把蒙哥汗嘴边的药渍轻轻擦除。
汤药入肠的蒙哥汗脸色渐渐的好转,红润起来。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
“贤弟……”
听到蒙哥汗的呼唤,漠北狼激动的跪在地上。“大汗,您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蒙哥汗转过头,看着漠北狼。
“没事的,军医说你只是中了风寒。”漠北狼安慰道。
“是吗?那就好!”蒙哥汗的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是的,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