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点也不知道避嫌啊？”看着没有任何避讳一直跟着自己的雅威，路西法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本就不擅长揣摩心思的雅威一时之间窥探不到任何情绪。

雅威开口：“我一直跟着你，不止今天。”

路西法假笑，扯了扯嘴角。

这天使不会是个傻子吧？

雅威不动如山，和没看出来路西法笑容下的讥讽一样，仍然立在他旁边。

这真的是个傻子。

路西法下了定义。

上帝眼光越来越差了，创造的天使一届不如一届。

“我的意思是让你离开，我马上要处理地狱的公文，你一个天堂的炽天使直勾勾地盯着看不好吧？万一你转头就把地狱的机密告知天堂我会很麻烦的。”

“不会。”雅威一口回绝，“天堂的炽天使如今都不认识我。”

似乎是觉得这样说服力还不够，雅威又加了一条，“公文我也看不懂。”

“……”

看不懂公文？这个天使说的是真的还是觉得他好骗？

上帝创造他的时候只点满了武力值却没有给他一点智商加成吗？

路西法看雅威的眼神更加掺杂了几分好奇与不解。

哪有炽天使看不懂公文的，天堂可不养废物炽天使，上帝创造每一个炽天使的时候都安排了与之对应的责任。

不提他自己当年管理整个天堂，就算是犯了懒惰之罪的贝利尔，也要管理第四重天。

这天使看不懂公文……那实力得有多强才能弥补，路西法想到这天使能在他身边藏匿了十几天不被发现，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警惕。

“那你就待着吧。但是，你给我站在那边。”路西法指着房间里离他最远的角落，示意雅威麻溜点赶紧过去。

他对天使的好奇压过了警惕，路西法打算把人留在身边，慢慢研究。

雅威抿直了唇，没有说话。

从未有人敢叫他站在角落，路西法是第一个。

但是……

算了，现在不适宜惹路西心烦。

想到路西法脆弱的灵魂碎片，雅威逐渐在角落站定。

过了几个小时，路西法批完了公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才抬眼看向雅威。

雅威就一直站着，和一座不会动的山一样，除了看着他什么也没做，适应良好。好像这样简单地注视着路西法，就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

“过来。”路西法朝雅威勾了勾手指。

很听话。

看着果然走向他的雅威，路西法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

路西法站起身，和雅威平视。

“你不讨厌我吗？”

雅威摇摇头。

路西法是他最骄傲的光耀晨星，这一点即使在路西法堕天后也未曾更改。

“为什么不讨厌我？我可是堕天使。”

“你是最好的，我从未厌恶你。”

听到雅威的回答，路西法一怔。

他是最好的？

“最”这个字可不简单，路西法唇角的弧度扬起，恶趣味地问道：“和上帝比起来，我也是更好的？”

雅威一噎，幽幽地承认道：“你是。”

没想到还有炽天使是这样想的。虽然智天使以下的天使被路西法吸引的事情屡屡发生，以前也颇让留在天堂的炽天使们头疼，但是炽天使这还是头一个。

眼前的天使似乎很喜欢自己。

路西法看着雅威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那天之后路西法的日子过得很规律，吃饭，睡觉，逗雅威。

路西法发现这个叫做雅威的炽天使很有意思，他对待其他恶魔处于一种漠然甚至有些厌恶的态度，整个地狱能引起雅威注意力的只有自己。

他是为了自己才留在这个他所不喜欢的地狱的。

这个认知让路西法很高兴。

在又一次抓到雅威偷看自己的时候，路西法这样想到。

“你除了看着我，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路西法有些好笑地问道。

雅威思考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在这个世界上，暂时没有。”

他作为上帝，有着创造万生的责任，但是在过去的这个时空，这是属于“耶和华”的责任，“雅威”可以适当地偷一下懒。

路西微笑：“那你以前在天堂会做些什么？”

雅威沉思片刻，给出了两个不痛不痒的答案。

“小憩，看你。”

作为已经诞生了不知道多少光阴的创世神，雅威对时刻照看世界已经感到乏味，时不时会小憩一会儿。

神明的小憩动辄上百年，相当漫长，因此天堂的管理工作就全权交给了路西菲尔。所以在醒来的时候，雅威习惯于召见路西菲尔了解一下天堂的发展，接着再创造合理数量的天使。

这些自然是不能告诉路西的，雅威去掉创造天使这一事务，概括出来他另两件常做的事就是小憩和看路西菲尔。

“……”

路西法无语了。

天堂现在对炽天使的标准这么低了？居然放任一个炽天使在天堂啥事不干让他每天不是睡觉就是想着地狱的撒旦？

“米迦勒他们就这样惯着你？”

“他们没资格管我。”雅威理所当然道。

路西法诧异地盯着雅威，却看不出雅威有任何说谎的痕迹。

他意识到面前的天使说的是真的。

上帝啊上帝，你究竟创造出来了一个什么宠儿？

路西法闭上眼睛苦笑，搭在桌角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雅威拥有着最高的地位和最强的实力，甚至还超过了米迦勒，但是满脑子居然只想着地狱的堕天使，简直可笑。

上帝，真心拥护爱戴你的，你不在乎，将真心踩在脚下，反而偏心他人。

弥赛亚是，雅威更甚。

那我们究竟算什么？

明明路西法是笑着的，但是雅威反而感到了一丝不安。

路西的心在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