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情来的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快的多。
几乎是一夜之间,街面上便出现了大批的流民。
由于定海卫的城墙早已形同虚设,所以这些流民们长驱直入,很快便占据了街道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南城,因为管街巡捕很少来这里,导致这里涌入的流民最多。
一时间,南城那本就恶劣的环境更是急转直下。
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连往日平和的大杂院,此刻也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下。
一个中年汉子满脸阴郁的走进院中,一见到他,立即有相熟的邻居招呼道。
“老许,街面上现在什么情况?”
这老许乃是个管代,说白了就是个临时工,替那些正经管街巡捕们跑腿干杂活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算是整个大杂院离官府最近的人了,所以平素有什么事,人们都爱向他打探消息。
这老许往常也是颇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一开口必定说自己跟哪哪的巡捕房管事相熟,昨天还在一起喝过酒,有什么事都能帮着摆平。
但今天他显然没有了吹嘘的兴致,面对街坊们的询问,他也是一脸愁容。
“很不好,就刚才那一会功夫我便亲眼见到不下三个灾民饿死。”
“你们见过快饿死的人什么样吗?”
众街坊纷纷摇头。
老许叹了口气,“那都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坐在街边活像截枯木一样,两眼直勾勾的,没有半点光亮,就这样坐着坐着,等到什么时候把头往下一扎,人也就死了。”
人们都被老许描述的惨状给吓到了。
要知道在场的虽然都是定海卫最底层的民众,但靠着近些年来越发繁荣的海上贸易,人们还是能勉强混饱肚子的。
“那之后呢?”有人小声问道。
“唉,哪还有什么之后啊,巡捕房雇了两辆大车在街口等着,见有人倒毙了就直接用大钩子勾上车,等凑够一车后便直接拉到城外的乱葬岗埋了。”老许叹气道。
闻听此言,众人全都为之戚然。
“真是造孽啊!”一直坐在门口的刘三爷这时候突然喊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三爷,这世道可是真不让穷人活啊,大家也都多注点意,最近尽可能的少出门,街面上可是很不太平,尤其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没事就在家好好待着。”老许告诫道。
伴随着流民入城,定海卫那本就堪忧的治安更是雪上加霜。
这些饿红了眼的流民可不管什么王法不王法,再加上其中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趁机作乱,街面上势必会很不太平。
人们纷纷点头,然后各自回家了。
武良辰也关好窗户,回头对妹妹言道:“听到了么,最近这段时间你哪都不要去了,就在家好好待着。”
“嗯嗯!”
如今的武梦婵,对哥哥越发言听计从。
因为就在前两天她去浆衣铺那辞工,去的时候心中倍感忐忑,生怕再遇到那个吴阳。
结果一路平平安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当时武梦婵不禁想起哥哥的话来,说是不必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个吴阳绝不会再来骚扰自己了。
这令武梦婵对自己的哥哥越发崇拜起来。
毕竟这件事曾经一直如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她的心头,结果却被哥哥轻而易举的便解决了。
她当然不知道武良辰确实是将这件事给解决了,只是用的方法有些过于彻底了。
“我出去上工之后,你就将门反锁上,除了三奶奶以及相熟的几个邻居外,谁来都不要开门。”武良辰有些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两句。
武梦婵没有答话,反而捂着嘴笑的眼睛都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