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诞、高光二人见崔谅取出的钱袋,相视一笑,然后推开了崔谅伸出的双手,笑着摇头道:
“崔兄,自从家父执掌法器以来,四海之内无人不颂扬我大魏律法严明清正,莫说是他阮文业的侄儿,即便是哪位宗室的公子犯了事,我廷尉府也不会留有私情的!”
崔谅听了高诞的话后,心中顿时也生出了一丝怒气,他起身挥袖正色严词道:
“阮虎在城西所伤之人,乃是贩卖老人、作恶多端的人市贩子,为何那些伤天害理之人没有受到惩罚,反而见义勇为的阮虎就要在此处受刑?!这是什么道理!”
高诞、高光二人见崔谅虎目圆睁、怒气冲天,一改先前的儒雅模样,顿时吓了一跳,高光立即向堂下使了个眼色,七八名廷尉府的武吏很快便进了西堂。
高光紧接着立刻打圆场解释道:
“崔兄有所不知,那人市之上的老妪,全是上了年纪的宫人,她们被放出宫后,举目无亲,倘若成了乞丐,容易冻死饿死不说,也会影响市容呐!”
高诞急忙接过话茬说道:
“二弟所言极是,倘若有人买下那些老宫人,她们岂不是也有了安身之处,起码不会被饿死呀!”
二人虽然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但真实的想法却无人知晓——那人市老板做的生意,其实是为当朝一位身份极为显赫的重臣所做的,他们自然不敢得罪那人市老板。
就在三人为阮虎一事剑拔弩张的时候,门外一名小吏敲了敲西堂的木门。
高光闻声后,对着那敲门人说道:
“进来说话!”
那小厮闻言开了木门,进了西堂,对着高诞、高光二人行礼道:
“两位公子,方才有大鸿胪寺的文吏,送来了两封信笺,这封是给两位公子的,这封是给崔谅崔公子的......”
高诞闻言后,挥手指着崔谅道:
“这位便是崔公子!”
几人拿到信笺后,立即各自拆开了信封。
崔谅迎着堂内烛光,展开了信纸,只见信上用正楷清晰的写着几句诚挚的话语:
“崔谅侄孙青鉴:
本以为汝祖吾兄绝嗣,幸有苍天护佑,尚存一脉于世。阮虎此子,阮文业子侄耶?其已无险,不必忧心。洛阳乃是非之地,非汝等血气少年久留之所,汝当速回边疆,此去雍州,当勇建功勋,勿负汝祖汝父厚望。汝暂无家,洛阳崔宅即汝家也,吾有公事将赴兖州,此番恐难相会,来日必可相逢,汝当勉之,勉之!
林白。太和元年四月初二。”
崔谅本来只是依稀记得在洛阳有一位当大鸿胪的名臣叔祖父,名叫崔林,此次安排崔游去拜会,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这位叔祖父竟对自己如此诚挚。
在这一瞬间,崔谅心中那股难以言说的孤独感瞬间消散了大半,他小心翼翼的的将这封家书收到了怀中。
这是他在这个陌生乱世之中收到的第一封家书。
自己,终于也有家了......
就在崔谅出神之际,高诞和高光两兄弟原本满是敷衍假笑的脸庞之上,顿时布满了真挚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