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旦日到正月初五，海中砥都忙活着招待客人等事宜，到了初六，他才有工夫带着云叟去房产牙行问询房子。

牙行内。

一名三十上下的高个经纪站在一方书案后，眼睛迅速打量了一下海中砥和云叟两人身上的穿着，猜到云叟是仆人，便开口对海中砥道：“请问这位小公子是打算购宅呢还是赁屋？”

海中砥回道：“购宅。”

高个经纪顿时来了精神，脸上浮现出笑容，道：“不知您是想买哪个坊的宅子，可有定意？”

“就正西坊罢，我现在就住在正西坊，只不过现下住的院子太小，所以想买个大点的。”海中砥说道。

正西坊就在正阳门附近，算是京城的外城，房价便宜一些。

高个经纪取出一沓纸稿，快速翻了翻，手忽然停在一页上，抬起头看着海中砥道：“二条胡同那儿刚好有座不错的二进宅子，名义上是二进，实则大小快赶上三进院了，且里头还带着个花园，颇为雅致，小公子觉得如何？”

见海中砥有些意动，高个经纪接着道：“因它是二进院，故而价格也不算高，只二百二十、不，二百一十五两银！”

这个价格不高不低，万历四十年，杨建烈在京城买了一套两进四合院，花了约莫三百两银子，那时还是因为大量银子涌入大明，所以银价贬了些，而这时的二百余两显然是可以买到一座不错的宅院的。

海中砥道：“我需先去看看那宅子如何。”

“这是自然的，我这就带您去！”高个经纪面露喜色，赶忙出门叫了辆马车，马车载着三人在街巷里兜兜转转，半刻钟后，终是到了那座宅院。

下了马车，高个经纪指着精致的门楼道：“就是这儿了。”说着拿出钥匙开锁，引两人进去。

通过门楼进入外院，便可看到一个精致的园林，其中栽着些花花草草，南侧依墙营造了一座蜿蜒的水池，水池周围是一圈小型假山及绿植，在水池的尽头，有一座石桥跨水而过，连接了此岸和对岸的水榭。

高个经纪一边引路一边说道：“这院子里的景很是不错，比如那水榭，主人家得闲时可以坐在那儿品茶赏景，煞是惬意。”

海中砥不置可否，跟着高个经纪穿过垂花门，来到宽敞的后院，后院廊道边亦栽了花草树木，行走于其间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过了廊道，可见正房。

“寻常二进院正房不过三间，这宅子却是五间，您看这明间多亮敞，冬暖夏凉的，再看这左右二侧的屋子也大，选其一改成书房别提有多快意了。”

海中砥走进明间，也就是正中的堂屋，可见里面只有简单的陈设：一张红木方桌，桌子两旁设数把椅子，墙上还挂着一张画和两副条幅。

高个经纪笑着道：“这座宅子算是这片比较大的了，拢共二十三间房，人多也住得下，比方说您亲长住北房，兄弟姐妹住东西厢房或耳房，南房由仆人们住下，要是来了二、三客人仍能有空余的房舍住，不虞怠慢。”

海中砥心里还算满意，他看着高个经纪道：“二百一十五两，稍贵了些。”

“哎呦小公子，您这是哪的话，我这骗谁也不能骗您呐，二百两出头能买下这宅子是真的难得，也就是这在外城，要是内城翻个番都有可能啊。”高个经纪叫苦连天。

海中砥冲云叟笑了笑，云叟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二两银子塞到高个经纪手中，高个经纪手一翻，银子就不见了，他堆着笑容道：“其实卖家说了，二百两也是可以商榷的。”

海中砥没再讲价，道：“就二百两罢，我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