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西坊,海宅,水榭。
橘红色的日光铺洒在水面上,泛起晶晶点点的光芒,池水中的游鱼不时跃出水面,带起一层层雪白的水花,海中砥捧着一册书坐在亭中飞来椅上惬意地看着。
自从前几日上元夜帮着破了案后,海中砥就回归到了看书、练字、思考、睡觉、看书循环往复的生活中,这日他看的是前朝沈括所著的《梦溪笔谈》,一看就入了神。
“梦溪丈人不愧是梦溪丈人啊,书中内容包罗万千,天文、历法、地质、地理、物理、农业……无所不有。”
海中砥翻过一页,摇头感叹不已,沈括此人的求知之心是真的很强,学习研究能力更强。
就比如说雁荡山“皆峭拔崯怪,上耸千尺,穷崖巨谷,不类他山”的独特地形引来了许多人的喜爱,唯独沈括好奇之下亲自前往探查研究,最后终于得出此地貌形成的原因:
“原其理,当是为谷中大水冲激,沙土尽去,唯巨石岿然挺立耳。”
并且他还认为“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岩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以至诸峰之顶,亦低于山顶之地面。世间沟壑中水凿之处,皆有植土龛岩,亦此类耳……”
由此可见,他在那时就对“流水侵蚀作用”有了很显著的认识。
“可惜未能一见沈括,不然他在我的微末影响下,或许能将这些知识形成一个完整科学的系统……”
正当海中砥微微遗憾之时,穿着青绿色袄裙的十娘小跑过来,道:“少爷,家里来客了,老爷唤你过去。”
海中砥奇道:“谁来了,怎么还要我去,客人不是来拜访父亲的吗?”
十娘答道:“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小童,就是上元夜里跌到少爷你怀里的那个。”
“原来是上门答谢的。”
海中砥恍然起身,出了水榭,一边走向倒座房的会客厅一边问道:“除了小童,另外两个人是谁?”
十娘凝眉思索道:“有一个是那小童的爹,还有一个不知与小童什么关系,老爷称呼他为王侍讲。”
“王侍讲?”海中砥完全没什么印象。
快步走到前院,海中砥将手里的书交给十娘,而后走进倒座房的厅堂里。
入屋后,海中砥迅速扫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人,除了坐在上首的海瑞以外,有童子沈卫、站在沈卫身后的头戴方巾、身穿襕衫的沈父,以及穿着布衣、气质温和的王侍讲。
“中砥来了,快来拜见王侍讲。”海瑞微笑着说道。
“见过王侍讲。”海中砥行了一礼。
“贤侄不必如此客气。”王侍讲笑呵呵地说道,眼神里带着让海中砥有些奇怪的慈祥。
海中砥疑惑时,沈父让沈卫跪下给海中砥磕了个头,并道:“多谢小公子帮忙抓住了那些恶人,救了我儿一命,那夜我儿走失,他娘彻夜哭泣自责,还好翌日官府就派人把卫儿送了回来,否则我真怕他娘寻了短见……”
“快快请起。”海中砥将沈卫扶起来,对沈父道:“京中人员混杂,若是逢了节日人多时,还是少带孩童出游为好。”
沈父连连点头。
上元夜里沈卫的娘带了一个仆人都没看住沈卫,让其被恶人掳走,有此经历后,想必她再也不敢带着沈卫去人多的地方看热闹了,纵是看热闹,少说也得带个三、四人护着,否则难保上元夜之事不会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