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中适吃了一惊,连忙道:“这钱太多了,元梁若是有什么事想让我帮忙,直说即可,谈甚么银子?”
一年三十六两银子,一月就是三两,这在大明最富的苏松等地都是中高薪,更别说在琼州这个世人眼里的“荒芜”之地了。
“不可,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便耽误兄长你做营生呢?”海中砥道,“兄长放心,不是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只是请兄长你帮我招一些家丁护院,不多,二十人即可。”
“买了新宅子,招护院本是情理之中的事,这有什么麻烦的,元梁不必给我银钱。”海中适仍旧拒绝。
“不仅招护院,还得请兄长帮我训教他们,如练兵一般。”海中砥摇摇头:“当然,我会派一人帮忙训教,兄长你只须负责盯着监督就好。”
练兵一般?
见海中适面露诧异,海中砥不慌不忙道:“琼州孤悬海外,每隔几年便有海寇上岸掳掠杀人,另又常有黎人叛乱,境内不安,所以普通的家丁护院无用,只有以军阵之法训之练之,才能保护的了祖母她们。”
海中适点点头,确实如此,从嘉靖以来,琼州就常有海寇上岸杀人夺财,危害地方,严重时甚至侵占县府,杀人千百,震惊两广。
而岛上的黎人也常常叛乱,昔日海瑞赴省乡试时,就是以《治黎策》而中式的,后来他还写过《平黎疏》《平黎图说》《上兵部条议七事》等奏疏,为朝廷提供治理黎人的方略。
所以海中砥招护院之事不值得奇怪,别说养二十个家丁护院,琼州有些豪富人家甚至养了数百打手,威震地方。
“这二十个护院只是初步的计划,每隔一段时间我会再寄些钱过去,兄长收到钱后便再扩招一些护院,以百人为限。”海中砥道。
区区一百护院丝毫不起眼,但再多就不合适了。
海中适思索道:“也就是说我只须配合元梁你派去的人训教家丁是吗?”
海中砥道:“对的,兄长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家丁护院记住,他们吃的是谁给的饭,穿的是谁给的衣,拿的是谁赐下的赏钱。”
海中适有点懂了,只是,他不确定地问了句:“元梁招这么多人,又以军阵之法训之,是想做海贸生意吗?”
明朝虽然在全国范围内实施海禁,但是在琼州,不好意思,大明的禁令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原因很简单,琼州孤悬海外,信息极为不畅。
当地的官员大多都是犯错被贬来的,他们极为贪婪,又自忖天高皇帝远,丝毫不担心被朝廷发现自己贪腐之事,所以肆意搜刮地方,欺上瞒下。
海禁这政策自然也就不可能被当地官员认真执行了,他们反而明目张胆地帮助海商出海赚钱,然后从中收取红利,大发横财。
琼州府琼山县的著名文臣丘濬就曾写道“琼郡自昔号为乐土……奇香异木,文甲之产,商贾贸迁,北入江淮闽浙之间,岁以千万计,其物产饶也……”,又云“海口,是为港门,帆樯之聚,森如立竹”。
可见琼州的私人海贸根本就没想过避人,朝廷也根本管不了,所谓的海禁政策在琼州几乎没人在意。
但海中砥暂时没打算做海贸生意,他失笑道:“海禁在琼州虽形同虚设,但终究是违了朝廷法禁的,所以我不做海贸生意,兄长你只需要帮我训教家丁护院,再代我给各地书院捐些银钱,时不时修路铺桥,为穷苦百姓施些粥饭即可。”
“就这样?”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