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座船舱都昏昏欲睡,夜幕是血族最好的保护色。莫洛站在甲板上,任由海风吹散了她的兜帽,宽松的衣袍遮挡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此刻却被风刻画出了形状。她抬头看见满天的繁星,这是血族世界不曾有过的东西,因为那里被结界保护着,不会有星星,只会有月光透过厚厚的结界照射进来一点微弱的光芒,忽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那不是人类的手她很确定,人类的手不会如此冰冷和苍白。那更不是不是她们一行人的手,那是另一只血族的手。
那只手出手极快,很快想要钳住她的喉咙,莫洛反手抓住那只正在向上游走的手,将那手的主人整个人都甩在甲板的围栏上发出巨响,那人也是极其灵活,瞬间起身,再次扑上。
莫洛不便出声怕惊扰了这船上的人类,拉紧了兜帽,那人银光一闪夺起,是一把银匕首,直冲她的咽喉而来,她闪身避过,回身却瞥眼看见了那人后颈的红色纹身赫然是希太族的杀手,红色纹身是两把相交的剑。
“希太的人?”她惊异于刚刚出了魔党就会遇到这等杀手追杀,“我未曾招惹过中立党,何故下此杀手。”
“把骨琴交出来。”那人哑声道。
莫洛没有回答他,听到骨琴二字已经起了杀心,水蓝色眼眸倏然变成血红色,右手红光凝起,长剑已出,只一剑便是杀招,封喉,鲜血从颈间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整片甲板,这个时候罗兰赶到,恰好看见莫洛将那人尸体抛入海中
海水被染红,那人的尸体化作一阵黑烟升腾起来,连同将甲板染红的鲜血也化作黑烟。
“希太的契约杀手?”罗兰显然也是知道。
“没错,只有希太的契约杀手才会在任务失败尸体消失。他们从被初拥时就被下了诅咒,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旦死亡尸体就会消失避免落到敌人手中。”
“刚一出了边界就有追杀,看起来我们被人盯上了。”
“人界不太平,杀人不需要理由也没有后果,所以中立党在人界才如此猖狂。”
“没错,他们怕是有什么目的。”他的神情变得古怪,
她走到围栏边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缓缓开口,“我们身份特殊,本身就是很好的目标,无论我们当中谁死谁伤,对于魔党都是沉重的打击。”她巧妙的避开那杀手已经说出的目的所在。
“可是我和你从未正式在魔党露面,知道我们身份的人并不多,”罗兰反问道,却是不信她的话。
“希太大概也是试探我们的力量。”她盯着海面,平静说道,
“传闻希太复苏的消息一直都有,不过最近下面传过来的希太人活动的痕迹也是越来越多,还是小心点吧,毕竟人界我们的势力还是不如中立党的。”
“我在想的是,这个人代表的是希太还是中立党?因为中立党内部分崩离析,中立党盟不能控制各族只剩下空壳,若只是希太自身的复苏与中立党无关那情势也还可以控制,毕竟希太若是有中立党的扶持,那对魔党的威胁还是很大的。”
“这个我们暂时不清楚,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希太要回归了。”
“这次行程或许会很凶险。”
“没错。”莫洛揉了揉眉心,看来这次人间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自由和轻松。
“不过马上就靠岸了,一切等上岸再说。”
经过漫长的航行终于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米斯特公国,说是一个公国却是像一个城市那般,这里的天气对于血族来说十分美好,终年的雾气弥漫如同一个天然的结界,阻挡了要命的阳光,提供一个天然屏障,这里也是人类世界最为集中的血族聚集地。与课本里刻板的人类世界的城市不同,米斯特的繁华看起来不比魔党的阿莱斯主城差。船靠岸的时间已是傍晚,码头上依旧人声鼎沸,岸上的人疯狂着挥手,喊叫着自己亲友的名字。尽管临走时看了不少城市介绍,但真正走进这座城市才发现书中写的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办法写出。米斯特在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小点,现在完整的出现在面前,走下船舷的一瞬间又融入这个城市成为这个城市的一部分,令莫洛有些恍然。
初来乍到这城市对外来人的包容度出乎想象的高,有了罗兰好在不算缺钱,公寓很快找好,四人安顿下来。
这天总是雾蒙蒙的将雨未雨,和阿莱斯整年的严寒冰雪不同,这里潮湿阴凉,雾气遮挡了太阳,地面总是潮湿的盈盈的反着水光,即便如此莫洛还是穿着巨大的兜帽来遮挡太阳。
街边的孩子嬉笑着从地上捡起脏兮兮的断了半截扫把然后追逐着抢夺,发出阵阵尖叫和笑声大喊着“你是女巫,你会起扫把。”,坐在门边织着花边的女人,偶尔抬眼看一眼正在嬉闹的孩子,疾行的马车呼啸着穿过满是泥水的道路溅起水花,溅在女人织好的花边之上,她冲着飞驰而去的马车叫骂一声就无可奈何的拿着织好的花边进屋。巷尾的酒鬼昨夜在街巷中醉倒现在却又晃晃悠悠地醒来,没走两步就又倒下去,像是死去般,匆匆而去的妇人提着暗色的粗布衣裙小心的从他的身体边走过,并且瞥了一眼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情。只是恍惚之间好像是有什么人群在高喊,整条街都几乎是要变成空的,所有的人都朝着十字路口奔去。远看一个已经搭起的高台,已经架好了火堆与木桩,仔细一听原来人们高呼着的是“烧死女巫”“烧死女巫!”“烧死他们”
三个伤痕累累的可怜女人反手被缚,白色长衫上满是血污,双脚赤足走动时牵动沉重的铁链哗啦啦的响动,走上木质高台,毫无抵抗的被绑上已经架好多时的火刑架。
耳边响动着的高呼如此刺耳,烧死女巫,烧死女巫。
“她们所犯什么过错?”莫洛轻声问道。
“他们是女巫,他们带来疾病,用巫膏勾引异性使男人丧命,他们到了晚上就会骑着扫把进行女巫集会,他们该死!”那人越说越激动,有跟随着那些人高喊着:烧死女巫!烧死女巫!”声音震耳欲聋。
台下的群众已经有越来越激动的趋势,几欲冲上台去,彷佛要亲手杀死她们。
拦在高台前警察举着盾牌顶住不断骚动想要向前的的人群,更有警察挥舞着警棍不断进行着驱赶,即使如此整个人群依旧混乱不堪。
“彭”的一声,是行刑官指天鸣枪发出枪声,这比任何呼喊都要来的直接,终于安抚下来了骚动不安的人群,行刑官宣读了他们的罪状,将她们处以火刑,以此清洁她们罪恶的灵魂。
底下一个穿着破旧的老妪哭的近乎昏迷,大声呼喊着“我的女儿不是女巫,她不是!”很快她嘶哑的声音被人群的呼喊淹没。
大桶的油浇下,四五个火把扔上草堆,火苗蹭的一声窜起,从三个女人的裙角开始燃起这要命的火舌,刺耳的尖叫划破天际,莫洛冰蓝色眼眸里尽是跳动的火苗。
人类也是如此残杀自己的同类,这世界她从未见过神,也未见过女巫,或许对这世界自己了解的不太深,一寸一寸升起的火苗很快烧着全部衣物灼烧着皮肤,那些正在承受痛苦的女人的凄厉尖叫,面目扭曲可怖,她觉得难受,眼睛不由变成了血红色,她是血族以血为生,以人类为食,却在此刻如此同情人类。
台下的群众情绪高昂甚至是兴奋,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一如看见了鲜血的血族,在高喊声中这场酷刑走向了高氵朝。
莫洛拉紧了兜帽,慢慢远离这群狂热的人类。
她以吸血为生,而他们却以嗜血为乐。
她神情恍惚的在街上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看起来那场惨无人道的酷刑已经结束,街上的人又开始慢慢的多起来,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出门的目的是换一些洗漱的东西,又匆匆的向公寓的方向走去,天色已经不早,转身拐进巷子,她脚步很轻但身后似乎还有一个脚步,又好像不止一个,她转身身后却没一个人,她心下已经明了,再回过头那人已经从房檐跳下,身形轻巧依旧是一身黑衣,右手银色匕首已经掏出。
身后又是一人落地,房檐上还有两人蹲守,早有预谋的包围圈。
四个希太杀手,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习惯性的一击必杀。
莫洛不多说半个字,已经闪身跳上左边墙壁将将左边房檐上的一个一脚踹下,动作快的惊人,希太的杀手的身手也是绝不慢的,右面房檐上的人见状已经跳向莫洛的方向,双手持银色匕首一刀劈过划开莫洛兜袍前的搭扣,莫洛见状闪身,兜袍离身被跳向莫洛的希太杀手一刀刺穿。
莫洛跳到另一边墙壁,她无法一下子对付这么多人,只能脱身,冲出个空档,却被身后的一个杀手抱住了脖子。她还不曾使用武器,于是左手血光凝起一个银匕首反握在手中,后刺,快要刺中之时,剩余的另三个杀手已经扑了上来,银匕首从她的手中滑落,脱手,刺空,有一个杀手的刀尖已经擦着她的胸前掠过。却在此时,有一道黑影闪身只一剑就解决了两个人,干净利落身手快的吓人。尸体化作黑烟,莫洛毫不犹豫,踢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反身向上,在空中绞杀了挟制自己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