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咳嗽水呢？”章聆也站起来，质问她。

“就是一种药而已，杰哥喜欢，我就陪下他。你知道那些有钱的孩子，其实日子也不好过，家族特别乱。”

“你不怕上瘾吗？”

“一瓶咳嗽水才15块钱，随便喝啦。”

“如果咳嗽水满足不了你呢？”

林萱雅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人心不足蛇吞象，那我也认。”

林萱雅走进了宿舍，结束了这场对话。章聆根本不知道自己何时落泪了，直到冷风将脸庞吹冷，她才发现，自己脸上有泪。她习惯待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去管外面的天地，可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外界的恶意，有时候竟会如此巨大，大到她难以承受，大到她必须要丢失她难得承认的好友。

那一晚，她无眠。她想着林萱雅的话，这话清醒又冷漠，这话是对的还是错的？她不过16岁，哪怕绞尽脑汁也始终不明白，但是她能知道，林萱雅和她，已经不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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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天，章聆的脑子都是一团浆糊。她上课走神，总会望向林萱雅，她发现，其实林萱雅不聊天的时候，上课还挺认真的。已经马上期末的，她根据之前的考试，推测林萱雅可能的排名，但是又觉得自己在多此一举。

她迷迷糊糊，不知所措，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仿佛脑袋宕机。

直到，江凡的小纸条，精准地击中了她的脑袋，她才感觉脑子有了一点点生机。

江凡的纸条上写，“这个周末你回云城吗？”

她不想回，但，妈妈给的银行卡她一直放在宿舍衣柜的深处，没有舍得用，父亲给的钱又不够了。她只能在纸条上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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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公园的河涌旁，芒果树上的芒果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半黄半绿的叶子。果子的尸体在地上，留下了黑黑的印记。

踩着芒果的尸体，章聆和江凡一路走向总站，一开始，两个人都只是默默走着，没有开头。

“章聆，你是不是找了林萱雅聊？”还是江凡开了口。

“嗯”

“她怎么说？”

章聆摇摇头，“她有自己的想法。”

“那算了，”江凡故作轻松地说，“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啦，每个人不是都有自己的选择嘛。”

章聆停下了脚步，环顾森林公园四周，这里真的很美，静谧。哪怕是在冬天，还能满满的绿色，没有萧条之感。“她说，我的选择一定是错的，她的选择一定是对的。我只是不明白，她不是走了一条，我们一看就错误的路吗？”

“也许，她没有意识到？”

“不是的。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子，是那种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很多的那种聪明，所以我会怀疑，是不是她对了，我错了。”章聆看着江凡，这个过于阳光的男孩子，他站在那里，冬天的暖阳下，全身镀着一层异样的光芒，“就好像，我和你，就不一样。”

“为什么？”江凡皱起眉头。

“林萱雅说，因为和杰哥那样人在一起，她才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公平，那么用最大的努力去做，也连够一够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她不再努力，不再学习上浪费时间。”章聆继续说，“《简爱》里面说，当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站在上帝面前时，我们是平等的。这，这多理想啊，穿过坟墓，是不是人在世的时候，就注定的不公平？”

江凡看着章聆，阳光下的她很苍白，脸上的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还有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让他想到了即将融化的雪人。江凡突然伸手，将章聆抱进了怀抱里，

他低着头说，“不是这样的，章聆，绝对不是这样的。”

这是他们两个人生的第一个拥抱，章聆想本能的推开他，却在这个拥抱中，找到了一丝不安，悲伤，纠结，但更多的是，安全，热烈和坚定。她终究没有推开他，任由着他抱着，让少年的味道如同万马一般，奔腾在自己的鼻腔，用他还稚嫩却宽阔的肩膀，接住自己模糊的眼睛，滑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