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自己曾期盼许久的瞬间,真的来临了,他真的能看见她了...但奇怪的是,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与激动,相反,还平静的很。
面对他的询问,却也是她想要寻求的答案,又如何能回答他呢。
出国?
她也想知道自己真出国了吗?
那为什么又会死?
“我....”,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
而且他似乎还不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人,是鬼的事。
杨朵有些犹豫要不要就这样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又怕太唐突了,会吓到他,尤其对现在脑袋上还有伤的他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会比见鬼更吓人的事了吧!
她眼里写满了犹豫和纠结,不由地盯上他那被白纱布包裹了一圈的脑袋。
见女孩不言语,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简易也不打算追问下去了,“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用说”。
每个人都会有难言之隐,也许是不能说的秘密,既是自己的秘密,那自己有权决定要不要告诉别人。
所以说与不说,其实都是无所谓的,他不会越界去干涉她。
对上他真诚一点目光,杨朵不再犹豫,直接对他张开了嘴,说:“简...简大哥,其实,其实我现在不是人了”。
“……?”,简易明显愣住了。
杨朵却只是很平静地又唤了他一声:“简大哥?”,确定他的反应。
简大哥,这是她曾与他在咖啡馆再逢后,便一直对他的称呼。
在车祸现场,那是因为情况太过紧张了,她才无意识地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现在..再让她再对他直呼其名,尤其是在他能看见她的情况下,她是真做不到再那么自如的对他直呼其名了,所以还是和以前那样称呼他比较合适。
最重要的是,这称呼,还是他亲口应允让她如此称呼他的。
杨朵永远不会忘了,那一天犹如盖世英雄般突然出现,解救了自己的简易。
也是这一声陌生又熟悉的简大哥,将他们的故事拨回了那天....
杨朵清楚记得,十六岁的夏至,院长妈妈去世,杨宇哥出国,只是这两件事,就让院长爸爸一下憔悴了很多,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也更深了。
所以她想替院长爸爸减轻负担,自己便在那年的盛夏,暑期里,悄悄地找了个咖啡馆,在那里面做暑假工,也是在那里,她再一次遇见了简易。
时隔一个多月,他依旧是一出现,便是最独特和耀眼的存在。
后来,她才得知他就住在咖啡馆的附近,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来买上一杯黑咖。
自此以后,在那个盛夏时光里,杨朵每天最开心的时刻,便是简易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咖啡馆的那一刻了。
再后来,有一天,杨朵为了能够成功考上心仪的美术学院而参加了一个绘画比赛,若是得奖便能在高考中为她报考的学校里多些保障。
可就在她从咖啡馆请了下午半天假准备去提交绘画作品时,意外却发生了。
因为班级里一个总是爱处处要为难她的女孩,不知从何寻了一伙痞气十足的社会青年来堵她,恐吓威胁她...
那一刻,本就胆小的她,真的很害怕,但更多的还是无助,无助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自己的画毁了,甚至还要侮辱她...
但绝望之际的她,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小孩儿,被欺负了”。
她偏头望去,是简易,一身白衬衫,站在烈阳下,只是随手拨弄了一下上扬凌乱碎发的他,在那一瞬就像他耳边那颗银钻在阳光下发出的光一样,他成为了救赎她的一束光。
“...简...简...”。
简什么呢?
一句谢谢似乎变得有些难说出口了。
“想道谢?”。
“嗯~”。
简易救了她,替她解决了麻烦,甚至还贴心的替她买了新的画具和画板,让她重新完成了一副更完美的画作去参赛。
可道谢时,面对这个比自己大八岁的男人,她对如何称呼他有些犹豫,直呼其名好像不太礼貌,称呼他为简先生,似乎又有什么太奇怪了。
所以她有些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了。
“小孩儿,我比你大,你若唤我一声简大哥,你也不亏的”。
好在男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和纠结的问题,还主动替她解决了。
“嗯,谢谢...简~大哥”。
至此,简大哥,便是她对他一直未曾改变过的称呼了。
而时至今日,杨朵都还很清楚记得自己那副成功获奖的那幅画。
画上是一朵很普通的小白花,身处黑暗里与各种带刺艳丽花朵不同,它柔弱无刺,所以没有其它花愿意靠近它,唯有一束突然照进的光,在滋养着它。
她以画写意,那无人靠近的小白花,是敏感,自卑又胆怯,孤独的自己,而那束温暖的光,则代表了简易在她心里的特别。
若说在此之前,她对简易是少女的心动,那么在这之后,她可以肯定了自己对他,已远不止心动了。
再后来,她与简易再有的交际,便是他偶尔会替自己补习的那些时刻了。
虽然不过也就几次短暂的交流,但却伴她度过了十六岁的整个盛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