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秋离开后并没有去茗城,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先回到了盘川镇,她有太多的话想对江思衡倾诉了。跪在丈夫坟前,她哭的泣不成声,委屈,不甘,压抑,无奈,万般情绪涌上心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在这里她只住了一日便又离开了。睹物思人的感觉并不好受,况且还有两个孩子需要抚养。思来想去,她拿着那位将军给的银两,去到了嘉南皇都定安城,在那开了一家小小的面馆以谋生计。
她初来乍到的,起初的生意并不好做。木槿刚刚学会走路,天勤还是个襁褓婴儿,两个孩子时时刻刻需要她照看。
为了能照顾到孩子,她在厨房角落里放了一个摇篮,平时就把天勤放在摇篮里。紧挨着摇篮的位置,她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米缸,不过里面没有米,那是为了防止木槿乱跑准备的,她常常在忙碌的时候把木槿放进米缸里。
小木槿最开始是抗拒的,每次被她放进去总是哇哇大哭,然后连同摇篮里的天勤和她一起哭。有一次吃面的顾客以为她虐待孩子,幸而她好一顿解释,否则险些抓她报官。更可恨的是,有人见她一个女人家,便想吃白食,而两个孩子的哭闹声竟成了不付钱的借口,理由是影响吃面的心情。
不过还算过得去,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天子脚下,大多数的人还是能够约束自己品行的。
慢慢地,附近的人都知道这家面馆的与众不同,大家也了解到她的难处。加之沈梦秋态度谦逊友善,食材不仅用料新鲜而且价格公道,有很多人会特意前来捧场。就这样,虽然日子过得艰难,但也能维持生计。况且小木槿被放进缸里的次数多了,也逐渐习惯,甚至还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乐趣。
又是一年三月初八,自上次离开后,她已经三年没有回去过了,但每年的今天她都会歇业一天,虽然不曾回去祭拜,但也会偷偷去十字路口给他烧些纸钱。今年是第三个年头,木槿已经五岁,天勤也会走路了。她早早准备了马车行囊,这次,她决定带着两个孩子回去看看。
春天的风很大,吹得丈夫坟头的野草微微泛着青黄。此刻她的心情不像前两年那般悲痛。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孩子已经长大,不需要她时时抱着,晚上睡前,两个孩子还会给她捶腿捶背。
“天勤,木槿,跪下。”沈梦秋跪在丈夫坟前,喊两个孩子也乖乖跪下。
“阿娘”,天勤问道:“为什么要跪?”
这他第一次来这里,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我们来看望爹爹。”
“爹爹…”
天勤从来没听过“爹爹”这两个字,他歪着头,有些疑惑。
“爹爹是在这个土堆里吗?”木槿指着坟墓说到:“那我们快把爹爹挖出来吧!”
“木槿,不许用手指!快给爹爹磕头!”
木槿被她吓了一跳,虽不明所以,还是乖乖磕了头。
“阿娘,为什么要倒掉?阿娘不是说不可以浪费吗?”
木槿看见阿娘将带来的酒菜摆放好,斟满酒杯,一口没喝,却全撒在了地上。她又不明白了,阿娘明明平时总和他们说要节约,要勤俭的。
“木槿,天勤,这不是浪费。”她看着两个孩子认真的说:“酒不是倒在地上了,是给爹爹喝的。爹爹一个人在这里很孤单,我们来看望他,他就很开心,所以爹爹开心的时候就会想要喝酒。”
“所以把酒撒在地上,爹爹就会喝到吗?”木槿问。
“也许吧。”
她也不知道。
沈梦秋命两个孩子在坟前磕过头之后,就任他们在附近追逐打闹去了。两个孩子平时在多是在城中,所以这次出来异常兴奋,全然不知祭拜为何。
此刻,她一个人跪坐在坟前,看着不远处互相追赶的天勤和木槿,用手帕擦了擦眼前的墓碑,道:“思衡,孩子们都长大了,连他…”沈梦秋望了望踉跄奔跑的天勤,又继续道:“他都会满地跑了,之前装过小木槿的米缸,后来也装过他,不过现在不装了,那米缸便空闲了…”
“思衡,现在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还雇了两个伙计,但也常常忙不过来,要是你在的话…要是你在的话就好了!对了,城里的生活我已经适应了,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了。”
“还有啊,思衡,我前一段时间换了一家店买面粉,这家店老板人很好,我不需要自已去,每隔一天他都会让伙计把面粉送到咱家面馆,还不多收钱…”
“思衡,你说,我做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