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难之人的尸首,在城主的授意下,均被掩埋在矿山附近的一处山坡上。夜幕降临,那山坡之上多出了六十四个土堆,其中有八个土堆,他们比其他的要大上许多。
矿山守卫向城主的汇报中如是说:
“此次事故,3号矿洞伤亡最重,洞中矿工四十五人除512号小个子矿工幸存,其余人尽数湮灭,3号矿洞外一队十二人守卫均被震落山崖,尸骨无存。
临近的2号与4号矿洞或有死伤,其余矿洞一直延续到12号矿洞均有伤者。
此役,共计黑马矿工亡八人,西人矿工亡五十六人,伤十六人,守卫失踪十二人,伤三十三人。一至五号矿洞受损严重,短期内无法复工,六至十三号矿洞三日内可修复完全,重新开工,余下三个矿洞未受影响,可正常开工。”
这一夜,矿工们都没能回城,此番的事故势必是会影响矿石的产量,这是城主所不能接受的,他颁下法令,需尽速恢复对矿石的开采。于是乎,在此次事故中大难不死的矿工们挤在那未受影响的三个矿洞内,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吃住就将在这里。
明叔领同手下的伙计自城寨出发送来伙食,远远的他们看到那山坡之上燃起火堆,一群高大的身影跪地在山野的荒地之上,他们跪拜苍天,双手合十,口中吟唱着不知名的圣歌,他们在为死去的同伴超度,他们坚信那歌声会将那些亡去的灵魂带到彼岸,下一世,他们会过上富足而自在的生活。
西人矿工们远远的看着这群祈祷的黑奴,他们是一脉相传的阿尔西斯族人,同伴亡去,活着的人会为他们祭奠。
再看那些亡去的西人,没有一人在为他们悼念,亡去的西人不知会不会安息,可活着的西人却像是一个个漂泊的孤魂野鬼,或许他们已经开始羡慕那八个在矿难中死去的黑马,或许他们都在心中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如果我死了,谁又会来为我祈祷,谁又会来超度我到往生的世界。”
城寨内,那些从矿山下下来的伤患迎来了难得的自在,身体的伤痛换来了心灵的惬意,没有管束,更没有责骂,这一夜,他们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城主自矿山归来便径直上到了通云阁的三层,传言那里存放着城寨所有的财富。
督卫向从矿山回来的守卫打听了一番山上的情况,当其听到这个中的伤亡数字时,也不禁是大惊失色。他在心中暗暗念道:“此等死伤,城寨统帅应是难逃失职之罪。”
督卫摒退守卫来到通云阁三层,琉璃门外,督卫上秉求见。
城主应声将督卫让进屋内。
督卫推门而入,却见城主坐于堂上,头也不抬,只是专心的观摩着手中一黑色物件。
督卫心优的问道:“属下已然了解了山上的情况,敢问城主接下来作何打算?”
城主仍旧将心思关注于手中之物,只是淡淡的回道:“此番天灾之祸,何需小题大做。”
督卫叹而再问道:“那您就不担心别有用心之人会以此做文章,在吉边城的那些老爷面前参您一本?”
闻听此言,城主顿感内心不悦,他将手中的物件放到案桌之上,转而望向堂下的督卫说道:“你在我手下谋事已逾十载,那吉边城的那些老家伙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他们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吗?”
督卫回道:“城主所言甚是,属下只是不免忧心。”
城主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到督卫身前,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手书交予督卫,说道:“我早已写好手书,你令人将其送到山下,有我族叔的斡旋,自是无忧了。”
督卫接过手书,只见封壳上写着:“吉边城-第一执事府。”
“不出所料,城主最强的底牌最终还是他的族叔。”督卫在心中暗想,他拿上手书,向门外退去,合上门的刹那,只见城主又坐回到堂上,再次观摩起那黑色的物件。
督卫一路来到通云阁的门外,将手书交予守门的一卫士,令其连夜下山将手书送到。待到卫士离开,督卫顺着通云阁旁的小道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关好门窗,来到桌案前,提笔思虑一番后,写下了一字条,上书:矿山爆炸,死伤数十人,周鸣借族叔庇护,妄图瞒天过海。
督卫卷起字条,从桌案的夹层中取出一个细小的信筒,他正欲将字条装入信筒中,却在此时,脑海中突然闪过城主适才专注于研究手中物件的画面,霎时一个疑问在督卫的心间生出,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字条从信筒中取出重新打开。督卫眼望着字条上的内容,再次思虑一番之后,他将手中字条搓揉成一团,抬手间便将其顺势放入到口中,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再次提起笔,停顿了片刻,下笔重新写下一字条,上书内容的前文与先前一致,只是后文续上了如下几句:周鸣从矿山得回一神秘物件,观其态,或为贵重。
督卫放下手中笔,将字条拿起,反复观看之后,终于是点了点头。他将字条卷起插入到信筒中,然后移步来到窗边。此刻,窗边悬挂的鸟笼中,两只蓝羽雀鸟见主人靠近,正是在笼中叽喳蹦跳。督卫打开鸟笼,取出其中一只,他扒开雀鸟肚下的羽毛,却见那鸟腹之下似有一处缝隙,他将信筒塞入那缝隙中,再将扒开的羽毛抚平,如此,那信筒便被稳稳的藏于雀鸟的身体之中了。督卫推开后窗,四下张望一番,待其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他双手一托,那雀鸟便顺势高高飞出,眨眼间便消失于暗夜之中。
做完这一切,督卫关上闯,坐回到案桌前,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之上,闭上眼,嘴角间不禁流露出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