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宽阔的心胸，诗意的生活
避开了人们出行的高峰，到5月3日的上午八时多，两辆小轿车在一家饭店门前小广场会合，一起上中环线，缓缓地驶出了上海。一辆是薛东和阳媛媛驾驶着的汽车，他们带着儿子和薛东的爸爸妈妈，另一辆是周赟驾驶的，带着胥莉娜和她的爸爸妈妈。
阳媛媛说，这一次是薛东做的攻略，主要是散散心，要去乘船游一下太湖，吃一顿太湖的鱼宴，动手采摘东山的枇杷，然后就打道回府，太湖东山一日游就此结束。
经过春风化雨的太湖太美了。乘在游船上，太湖一望无际，烟波浩淼，阳光洒射湖面，波光粼粼，像千万条银鱼儿欢呼跳跃。远处岛屿星罗棋布，黛色朦胧。古人唐寅用碧玉螺来形容它们，真是维肖维妙。
弃船上岸，坐久了，动动手，踢踢腿脚，大人小孩都舒展身体，正要开步走。
“胥莉娜老师。”一个年轻的招呼声。
“哎，是冯文华老师的千金啊。”虽然完全是时新的夏装打扮，戴着宽沿草帽和墨镜，胥莉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曾经的学生。看见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就问：“你们两个也来东山岛玩啊？”
“老师好！”那个男孩子都见过一面了，再见面还是有些腼腆。
“你们游湖啦？”冯文华老师的千金比较大方，摘下墨镜，看着周围的人问：“胥莉娜老师，你们一起来的？”
“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和我朋友的一家人。”
“你们好！”女孩子摇手问好。又说：“我们也想买票游湖。”
“你们什么时候来太湖的？”
“昨天。”冯文华老师的千金开始抱怨了：“新冠害得我们不能出门去玩。宅在家里，闷煞人了。现在放开了，可好了。我们两个可以到处玩玩，好好地放松放松了。胥莉娜老师，丁克没有拖累，就是轻松。”可能是看见面前的这群人里面，有一个小孩子。她连忙捂住了嘴：“对不起，对不起！”
两个年轻人去买船票了，胥莉娜他们就要去采枇杷。山屿上绿树葳蕤，正是枇杷成熟的时节，深绿丛中反射着阳光的金珠点点，随风微晃，像是眨眼微笑。连接岛屿的路桥上，小卧车接二连三，游人如织。疫情的阴霾已被荡涤，一派喜笑颜开景象。正像一首诗所描写的：
《太湖东山采枇杷》
碧波粼粼太湖银，枇杷丛丛东山金。春风微拂雨涤垢，无边风景焕然新。
枇杷树生长在一个个小山丘上，林地是分属于不同人家的。在路边市场招揽生意的人群里，薛东和阳媛媛很快就和一位中年妇女林主接洽好了，女林主带领着去上山。她说由着大家边采边吃，最后称重付费。
上山采摘枇杷的时候，小孩子最是开心，望着最高处攀爬，够着树枝采下金灿灿的圆枇杷。薛东跟在他的身边，就怕他会磕着伤着什么地方。两家老人，除了孩子的爷爷也跟着上到半山腰，其他的就在山脚下随意地采摘几个，主要的是看着绿树养眼。
阳媛媛和胥莉娜两个人也是随便地采了几个，然后她们两个，就去一处路边摊的遮阳伞下聊天了。
胥莉娜告诉说：“阳媛媛，我这次没有怀上孩子。”
“莉娜，这种事，我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安慰你的话。”阳媛媛说：“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人都能够做主的。你还是要自己养好身体，其他的就只好听天由命了。”
“我现在的心态是很平静的。”胥莉娜说。
“当初，我是不愿意生孩子的，怕烦，怕累。结婚的时候，就想着像雷姨他们一样的丁克，不生孩子。”阳媛媛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胥莉娜说。
“开始几年，觉得很惬意。不久，渐渐地每天工作后到家里，就觉得家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有些无聊。”阳媛媛说：“后来，意外怀上了，也纠结过，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养育啊，择校啊，问题会有一大堆。”
“又回到了结婚前的思想状况了。”胥莉娜说。
“是呀！后来，看到两边的老人都不同意把孩子打掉，我们也就生下来了。现在，眨眼的功夫，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也很懂事。回过来看看，倒也不觉得特别累到哪里去，只是肩上多了一个社会责任。”说着，阳媛媛欣慰地笑了。
“社会责任？”胥莉娜好奇。
“是呀，把孩子培养成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责任不小啊。”阳媛媛说：“现在，我最耽心的是怕儿子，以后不走正道。”
“孩子的教育是需要重视的。”胥莉娜说：“不过，你的儿子很阳光，很好的。”
“我在法院里做这么多年了。接触过不少案子。我真为那些走上歧途的年轻人感到十分的可惜。”阳媛媛说：“有女青年仅仅为了一只什么包包，就献出了自己的贞洁。有的女大学生以为找到了人生的捷径，被有钱人包养，最后反而被坑了，落得颜面尽失。有的男大学生，为了买一台新的手机，竟然谋杀父母。还有的男青年仗着自己有点力气，就随意欺凌路人，甚至造成命案。嗨——”
“网上，我呀看到过不少这类报道。”胥莉娜说。
“他们都正是青春有为的年纪，却做出了违背道德的错误事，甚至犯下了国法难容的罪行。”阳媛媛说：“特别是那些如花少女，我真的替她们惋惜！”
“人生只有一次，一失足成千古恨。误入歧途，要回头就难了。”胥莉娜说。
“我问过几个小青年，他们说，从小就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自己，让自己活得最好。再问他们‘自己活得最好’是指什么啊？他们支支吾吾地，憋到最后才说出，也就是自己吃好，玩好，有派头，有台型。”阳媛媛说。
“这是教育的缺失，没有帮助年轻人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胥莉娜说：“在他们心里，只有最好的自己，却没有社会的责任。”
“他们说，那是大词，他们不想唱高调，他们只要小民的尊严。”阳媛媛说。
“爱自己的祖国，爱人民，怎么能说是高调呢？那是做人的基本底线呀。”胥莉娜说。
“可是，那些年轻人为了自己，可以完全没有底线，没有自己的尊严，没有国家意识。甚至被判刑了，还很少有悔改的表现。”阳媛媛说。
“标榜‘做最好的自己’，宣传‘爱自己，为自己活’，实在是有向社会派发精神鸦片的嫌疑。”胥莉娜说。
“花花公子说，他做伪劣口罩，不知道是犯法的行为。他只是做最好的自己，让别人觉得他有赚钱的本事。”阳媛媛说：“他竟然对我说，只要能帮助他摆平这桩官司，要多少钱都可以。”
“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就敢一再去违法。”胥莉娜说着，摇了摇头。
在太湖边，面对荡漾的湖水，看着熙熙攘攘从面前走过的游人，阳媛媛和胥莉娜两个人惬意地喝茶说话，那边薛东和周赟带领着一群老幼采摘枇杷正欢。
隐约听见从山那边传来的儿子的欢叫，阳媛媛的心里又想到了一个话题。她说：“莉娜，每个人都应该对年龄有所敬畏。现代教育的沉重，已经推高了人们工作赚钱和享受婚育的年龄。”
“是呀，以前我爸爸妈妈那一代人，二十岁左右，就工作了，谈婚论嫁了。可是现在二十五、六岁，甚至更迟才寻找工作，考虑结婚。”胥莉娜感慨地说：“其实，三十岁之前是婚恋的最佳时间。”
“而资本却有意宣扬男女对立。”阳媛媛说：“什么‘男人挣钱养家，女人美丽如花。’什么‘不给女人花钱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什么‘跟女人讲道理的男人也不是好男人。’全部都是破坏家庭和谐的毒鸡汤。”
“婚姻本身就是两个人共同的修行，家庭的美满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结果。”胥莉娜说：“那里有谁养谁的道理啊。”
“经常可以听到，女性要精致利己地做自己，鼓吹宁缺毋滥。还炒作一些过气明星，离婚孤独做回了自己，还像冻龄美人一样光彩照人。”阳媛媛说。
这时，胥莉娜想起了那个在急诊间躺着的那个老明星了。
“不少女性，特别是高学历女性，遭受到资本的捧杀，一时间晕头转向，膨胀了虚伪的自尊心，以为自己女人是稀缺品。”阳媛媛说：“她们在婚恋上讲斤两，论价钱。直到接近中年，竞争不过低学历的女性，错失了最好的人生婚育年龄。最后，被送上不胜寒的高山顶，成了形影相吊的女光棍。”
“那些毒鸡汤，实在害人不浅。”胥莉娜说：“其实，人的生理年龄是无法推迟的。尤其是我们女性。年轻，是女性婚育的硬实力。女性更应该较早地筹划自己的婚姻，思考自己的人生。不幸成为女光棍的人，注定后半生会生活在痛苦的自责之中。”
“我很为这些姐妹们感到惋惜。”阳媛媛说：“人一定要敬畏年龄，那是无法奢侈的财富。我真心地希望我们所有的女性，都能享受婚姻的愉悦，享受家庭的幸福！”
“人生那么短，一切没有那么神奇，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傲娇。”胥莉娜说。
“活到现在，我算是稍微明白了一些，生活中的不少事情还是要随缘。所以这次，我有了二胎。我们俩决定了，既然这个孩子希望认我们俩做父母，我就把孩子生出来，管他是男还是女啊。”阳媛媛说到这儿，笑了。
“说实在的，阳媛媛，我很羡慕你。”胥莉娜说。
“莉娜，你也不要难过。”阳媛媛说。
“自己的选择，结果的甘苦都只能由自己承受。”胥莉娜说：“是我自己造成的现状，怨恨不得别的人。现在，我已经释然了。”
“妈妈，你看我们采摘的枇杷。”阳媛媛的儿子结束了采摘，在远处就叫着走来。他抱着一只不小的藤筐，里面尽是黄灿灿的枇杷。后面是那几位大人们，也都拎着满筐的枇杷。
可以看见走在最前面的孩子，他外面的罩衣上有许多泥土的赭色和树叶擦出的绿色，戴的口罩上也有不少肮赃。
“你儿子可能摔了不少的跤了。”胥莉娜有些心疼孩子。
“以后去社会上，不可能一帆风顺，摔的跤会更多的。”阳媛媛说，她看着快步走来的儿子，又说：“我们人啊，有家国情怀，有法律意识，更自强不息，才能活出人生真正的精彩！”
在山脚下，找了一家小餐馆，两家人老老小小的去里面休息，吃一些下午茶点。大家围坐在一张大圆桌周边。短暂的同游，老人们已经都熟悉了。
薛东的爸爸和胥莉娜的爸爸刚才已经谈得很热络了。退休之前，薛东的爸爸是普通的工厂工人，胥莉娜的爸爸是海员，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年轻的时候都喜欢看小说。刚上海轮的时候，胥莉娜的爸爸总要带上几本小说，打发时光。《七侠五义》、《说唐》、《说岳全传》、《聊斋志异》、《封神演义》、《上海的早晨》、《山乡巨变》、《暴风骤雨》、《欧阳海之歌》还有金庸小说，是他们俩的共同回忆。
现在，他们两个靠近坐着，喝着茶，说着话。
薛东的爸爸问：“老兄弟，你跑的码头比我多多了，看的风情也比我多，你最大的感想是什么呀？”
胥莉娜的爸爸想了一想，才慢条斯理地说：“世界各地是五光十色的，各有各的美丽，也各有各的不足。每个人都在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各有各的甘甜，也各有各的艰辛。就我而言，生活在祖国，祥和、安全、舒适、和谐，这里有我的根，是我远航的记挂。
《温暖的家》
远洋巨轮四海游，看尽人间风雨稠。境外繁华恍如梦，家国温馨意中求。”
薛东的爸爸说：“我没有去过几次国外，还是跟儿子媳妇他们出去旅遊过几回。自有许多纸醉金迷的风采，也有露宿街头的不堪，那只人家的风景，看看也就是了。我们在中国，有国家的保护，也有自己的奋斗，我对我晚年的生活非常满意。”
“虽然生活很难尽如人意，但是却不能不努力。”胥莉娜的爸爸说：“我们只是凡人，总是享受着自己努力才获得的幸福。”
“嗯！”薛东的爸爸回味着，点头表示认可。
孩子们都是外交家。庭院子里，有其他游客的孩子在玩，阳媛媛的儿子坐不住，就去到院子里，很快就和他们玩在一起了，逗小狗，摘野花，几乎没有一点的陌生感。
薛东的注意力都在儿子身上，他侧身坐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儿子。薛东的妈妈也时不时地朝门外看。坐在近旁的胥莉娜的妈妈，也被门外的孩子所吸引。
大家都没有说话，还是胥莉娜的妈妈先打破了静寂，对薛东的妈妈说：“你的孙子长得真好。”
这下子薛东高兴了，抢先说：“我们没日没夜地搞科学研究，就是为了祖国的的繁荣昌盛，子孙繁衍，江山万年。想到了下一代，我觉得工作更有意义，感到更大的责任。
《亏得有了小毛头》
吃喝玩乐无苗头，四壁清冷无奔头。亏得有了小毛头，勤攀科峰添劲头。”
薛东的妈妈退休之前是小学教师，她也不禁脱口而出：“我退休在家，忙着照顾孙子，倒并不觉得累。《含饴弄孙》
退休终日无所事，幸有幼孙可含饴。春兰襁褓笑摇鼓，夏荷孩提踩水漪。
秋菊童龀竞滑板，冬梅始龆背唐诗。喜看少年求知渴，健康成长应可期。”
两个人的话，无意之间刺痛了胥莉娜的妈妈，脸上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她看看身边坐着的女儿、女婿，轻声地说：“有个孩子多好啊！
《真想有个外孙》
闻听夸耀惊心，眼看亲昵失魂。女儿女婿莫怪，真想有个外孙。”
“妈——”胥莉娜责怪地白了妈妈一眼。周赟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坐在薛东身边的阳媛媛，捏了薛东的手臂一把。又忙打圆场，说：“待胥莉娜的身体好了，要一个孩子还是来得及的。”
薛东和薛东的妈妈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过于唐突，不好意思地尬笑。薛东忙站起来，向胥莉娜的妈妈敬茶，说：“阿姨，对不起。”
胥莉娜的妈妈却笑了，说：“没什么，我也只是说说心里话，其实嘛，我早已经认命了。”
这次，胥莉娜的爸爸妈妈玩得很开心。周赟先送他们回家，然后说：“莉娜，给我爸爸妈妈送一份枇杷去之后，我们再回家。”
“嗯。”
回到家里，洗好澡，休息的时候，胥莉娜才看看手机微信，见有市里舞蹈班的舞蹈家和余佳颖老师等不少舞友发来的帖子。
舞蹈家：@胥莉娜，接到邀请，我们的舞蹈节目《红玫瑰》，将要参加电视台的抗疫英雄人物的慰问演出。我们将多安排几次彩排，具体安排，在计划确定之后，会尽快发给大家的。请注意以下一点：加强个人防护，少外出，不远行，防止感染生病；加强自己的体能训练。
余佳颖：@胥莉娜，我们的舞蹈节目《红玫瑰》将要参加演出了，你收到通知了吗？（笑脸、笑脸、笑脸、笑脸、笑脸、笑脸）
又坐在电脑前面的周赟也收到了不少信的帖子，其中就有楼广丽的。
楼广丽：@周赟，唐代韦庄《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古代的妇女，对爱情的执着，让我十分的钦佩。为了爱，我是绝对不会后悔的。我要等你热情地拥抱我。
周赟读了，无奈地摇摇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