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压力让那个小头目如同置身炭火之上。看他只知道出汗,我叹了一口气,隔着人教他说:“这位兄弟,我知道你做不了主,也没让你做主!还不快点儿去报告你们统领,叫他过来给太子妃娘娘赔罪?!”他拔腿跑了之后,我又冲剩下的人骂道:“其他人都是木头?!现在门在这儿大开着,就算不敢放人进出,还不知道进来搬把椅子让娘娘坐?!”话音刚落,我的小丫头们已经一溜烟抬了我们营房里最好的椅子出来,还铺了个漂亮坐垫儿。
鵟英卫接了椅子出去摆上,太子妃却没坐,围着椅子缓缓踱着步,柔声说:“各位兄弟这些天前朝后宫来回奔跑实在辛苦,本宫也只愿事情早点过去,宫里重归平静,大家能再在一块好好说话。”我看着那些闷声不响的桩子的背影,急得拍着门框提醒道:“太子妃娘娘是在批评我们刚才不好好说话啊!还不回答娘娘教训得是,奴才谨遵教诲?!”
我已经被太子批评不会说话了。这群人竟然比我还差劲?!这点儿话音都听不出来,可怎么在御前当差?!我早知道鵟英领是个闷罐子,心里明白就是不愿意出声。真是什么样的统领,什么样的手下!
太子妃哭笑不得地看着那群蠢汉子口不应心地说完话,这才在椅子上坐下,说:“大家同为皇家效力,本来一样辛苦,遇事更应同心同德,自己人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鵟英领没过来,刚才去叫他的那个小头头先脚不沾地,一路飞奔回来。现在他可是全然换了另一副嘴脸,安排赶紧让路放人,一个劲地说漂亮话,满口保证鵟英领马上亲自来请罪。当然,也可能就是换了一个口齿伶俐的来,反正他们也都长得一样。
“有劳!”太子妃站起来,淡淡对他点了点头。
我回院里张罗小姑娘们摆座倒茶,太子妃在厅中坐下,温柔可亲地和她们寒暄了几句,就说:“本宫陪嫁带来的侍女们早就想见见大名鼎鼎的延国女卫。你们带她们在营房转转、聊聊天吧!以后都是自家姐妹,她们将来还少不了麻烦你们照应。”我见势也赶紧嘱咐了左右副领几句,让她们都出去了。
屋里一静下来,太子妃立即蹙起一对黛眉,关切地问我伤势怎样。
“不打紧,真的不打紧!”我连连说道,受了伤的这些天真是受宠若惊。
“刚才听说你是从刑房里抬出来的,我担心得不行。明明进去前还生龙活虎,怎么才两天就成了这样子。”才第二句话,她就已经不用“本宫”自称了。
“那是三皇子殿下仁慈,特意安排人抬我,其实我真的没事,让娘娘挂心,真是过意不去。”
她舒展开眉头,嗔怪地瞪了我一眼,说:“刚才也把我气得够呛,明明带着伤,还在乱人堆里挤着!我真心劝你先扔下一切静养几天,伤好彻底了再去做事情!否则伤口缠绵难愈,做事也精力不济!”
“娘娘说的是!”
“我并不是跟你客套,是真心要谢你,又一次救了我”说着,她两手拈起了裙褶。
“都是分内之事,娘娘您千万别客气!”我怕她又要行礼,赶紧起身按住她的两手。
作侍卫的对主子有救命之恩并不难。我一个人就把六皇子宜璞从水里捞上来两次,他还不是连“鸢英卫”这三个字都记不住,一见我们穿礼甲就吓得哭,连连指着喊“大鸟帽子”。把调皮的四皇子宜琅从墙上树上屋顶上弄下来也是家常便饭,他还是照旧喜欢躲在暗处拿弹弓打我们盔顶上的翎毛。这些“救命之恩”可不能指望主子去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