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葵向一位小道士打听捻虚子的所在。
“噢,你找那捻虚子啊,他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四处闲逛,没有一个定处。他常在观后的凉亭打坐,你可去看看。”小道士说道。
董心葵谢过小道士便领着浩南去观后的凉亭找捻虚子。
二人到了凉亭一看,并没有人。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一个声音从亭上传来:“好,好,好,来得正好。”
只见捻虚子如天降般出现在了董氏父子的眼前。浩南惊得张大了嘴巴。
“道长,这是犬子董浩南。”董心葵向捻虚子介绍道,然后对着浩南说:“浩南,还不赶紧跟道长作礼。”
浩南赶紧做了个礼:“董浩南见过捻虚子道长。”
捻虚子呵呵地笑道,仔细地打量着浩南,不时还点点头。突然,捻虚子用手狠狠地捏在了浩南的肩膀上,疼得浩南大叫一声。董心葵不知他这是何意,正欲阻止,捻虚子却很快松了手。
“道长这是何故?”董心葵不解地问道,赶紧把浩南拉到身边。浩南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若不是父亲在身旁,早就对捻虚子破口大骂了,这时只得眼带恨意地看着捻虚子。
“董善人,你自有奇遇,绝非凡人。令郎筋骨惊奇、体魄罕有,若是能够受人点拨,勤学苦练,当成就不世之功。贫道不才,一身的修为还未找到传人。贫道欲收令郎为徒,继我绝学。不知董善人可否成全?”捻虚子说道。
董心葵有点犯难,说道:“道长这是要犬子出家为道吗?”
捻虚子摆手道:“不,不,不。我龙门派的绝学所传并不限于本派弟子,但是外人想学也并非易事。若非天赋异禀,即便穷尽一生苦练我派功夫,可能到头来门都入不得,反倒走火入魔,不可自拔。令郎只是继我所学,是否承我所道,那是要看造化的。”
还不待董心葵开口,浩南便拜倒在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捻虚子笑呵呵地扶起了浩南。董心葵见浩南不用出家,也就随浩南拜师了。
自此,浩南便留在了朝天观,开始苦练龙门派之绝学。董心葵回到客栈如此这般跟素姑说了。素姑觉得也算是好事一件,她每日去给浩南送些吃食和换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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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周云路找到了董心葵,说长巷胡同那间院子确实还有一间房待租,他也跟房东谈了一个好价钱。然后便把董心葵带到了那间院子。院子不大,只能住两户人家。
“另外一户姓刘,家里四口人。男主人是干蓖头的,都叫他刘蓖头,已经做了好些年了,在附近都是小有名气的。女主人是个妇道人家,另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周云路向董心葵介绍道。
这时从屋内出来一位年约三十岁的妇人,看见周云路便过来热情地招着呼道:“这不是周公子嘛,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刘嫂子,这位是我大哥董心葵,他打算租你家旁边那间房,我带他来看看。”周云路好像跟她挺熟的样子。
“哎呀,这是好事啊。你看自从那户人家搬走后,已经好些时间了。这院子里就我们一家人,多冷清呀。”刘嫂子很热情地说道。
董心葵也向刘嫂子做了个礼。刘嫂子也跟董心葵拉了会儿家常。双方对互相能够成为邻居都很满意。董心葵当场便跟周云路表示自己愿意租下。
董心葵回到客栈,跟素姑一说。素姑非常高兴,赶紧就收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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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心葵一家自此就在长巷胡同里租住了下来。
素姑跟刘嫂子那是相见恨晚、亲如姐妹,每天都是无话不谈。刘蓖头四十来岁,多年前来的京城,一直走街串巷做着蓖头的生意,所谓的蓖头也就是理发。他的手艺不错,不少宫里的太监都是他的回头客。刘蓖头也是一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对新来的邻居也很是和善。董心葵跟他也相处的不错。
不久,天下又发生了大变,从宫里又传来了天子驾崩的噩耗。
就这样,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两任皇帝都一命归西。
“真他娘的倒霉催的,又得关门。”王掌柜小声地嘟囔着。
董心葵倒是很高兴,这下又可以干“跑腿”了,这意味着工钱应该涨一些了。
他眼巴巴地等着涨工钱的通知。哪知当天结算的工钱还是五文。
他忍不住跑去问王掌柜:“掌柜的,今天全是跑的单子,为什么工钱没涨,我到手的还是只得五文,是又扣了我十五文吗?”
王掌柜说:“你到手五文没错,但是扣的还是只得五文。你现在一天的工钱总共就十文。”
董心葵有点激动:“为何?之前跑单子的时候都是每日二十文结算的。”
王掌柜把笔一撂,不耐烦地说道:“怎么?不愿意干就滚。滚之前把欠的还清!”
董心葵大声道:“我还欠你多少?”
王掌柜冷笑一声,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打,然后说道:“你还欠二两三分零一百五十五文。”
“还有这么许多?”董心葵一脸震惊。
“那是,侯老爷吃的都是上好的食材做的最好的肴馔。就那罐金华酒,就值将近一两银子。”王掌柜得意洋洋地说道,好像他就是侯老爷的化身一般。
董心葵一下子泄了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迈出了店门,身后传来了王掌柜和其他伙计的嘲笑声。
董心葵实在受不了这窝囊气了,决心不在「全义德」干了。但是他现在又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还债,现下又是国丧期间,赌坊也都关了门。真是让董心葵备受煎熬。他一回到家就躺倒在了床上。素姑以为他是累了,也没太在意。
日出日落,新君继位。才死掉的那位皇帝被称为了光宗,新继位的皇帝是光宗的儿子,才十六岁。
董心葵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怎么还上「全义德」的欠账。虽然赌场也开放了,但是他还是没拿定主意。店里的伙计们又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了,这次他们没再聊裤裆里的那些事儿,反倒说宫里闹得厉害,大臣们跟后宫娘娘起了争执,都在抢小皇帝,大臣们挣赢了,把娘娘气哭赶跑了。
董心葵听他们说得没头没脑的,也没心思去细细打听,他本来对这些事儿也不感兴趣。
又过了好些天,董心葵觉得自己忍到极限了。他下决心第二天就去赌坊赢钱,然后跟王掌柜一笔勾销,不再受那鸟气。
当天傍晚,董心葵正在家休息,门口一个声音说道:“董兄弟在家吗?”
董心葵一听是刘蓖头的声音,连忙说道:“我在呢,老刘进屋来坐啊。”
董心葵就把刘蓖头请进了屋里。素姑赶紧倒上一杯尚温的茶水,就出去找刘嫂子说话去了。
刘蓖头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董兄弟想跟我一起做笔大买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