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对思得解,妖为梦魇。殷子语、寒逐命,二人以饵相争不下。忽听说声,两人循声转瞧。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楚怜下。但见她;面如静水无波澜,双目炯炯有神睐。日月换新别旧貌,转过天光胜新人。殷子语道:“你几时来着?”楚怜下道:“来有多时。你二人相说无顾,不曾看我。”殷子语道:“却才说甚?”
楚怜下道:“寒言说是,子语哥哥不可为饵。若有甚闪失,万法难复!”又道:“寒言有法可伏妖邪,我有灵能护自身。故而以我为饵,眼下周全。”殷子语道:“怎可令你身陷囹圄?”楚怜下道:“子语哥哥好生看低人哩。我非凡体,等闲妖魔难侵。梦中得见,也好帮手!”寒逐命点头道:“怜下所言极是。此法当是优解!”见子语不语,怜下解道:“哥哥留心,当得周全!”
眼下此法确是优解,三人转回家门。晚间江青来回。殷子语问道:“江捕头,神像之事如何?”江青回道:“城中数千户,已回收尽全!现聚西街中央,火将焚尽矣!”殷子语道:“多劳江捕头,感激不尽!”江青道:“殷公子说那里话?分明你解我之忧,怎来谢我?”心中仍疑,问道:“此法当真可伏妖魔么?”殷子语道:“今夜过后,诸事可解!”江青心石坠地,拱手道:“如此说来,当代城中百姓谢过诸位!”
殷子语惶恐,道:“江捕头快不必多礼,此番不敢当承。”江青道:“可还需我做甚?”殷子语道:“此间无事,待明晨来此,可见分晓!”江青道:“今夜就辛苦诸位!”三人道:“江捕头莫要客气。”江青道:“向后有事但说,明晨再见!”礼后,江青转走衙门不提。
三人闭门对坐,楚怜下道:“向后怎样?”寒逐命道:“需做血法相连。”楚怜下会意。二人并指各破手间,口中念念有词。道:“天地常有会,阴阳有时连。今举禁忌法,为伏鬼妖邪!诸神见应功,罗仙知无罪。别时自然成,顺合五行类。”念罢,弹指一挥。二人血丝结线,当空接连,须臾不可再见。
殷子语道:“现下如何?”寒逐命道:“已连血法。若梦中有难,转瞬可见。”殷子语闻言起身取出神像,道:“将摆上案,只待今夜鬼来!”三人房中对坐,算得二更将至。寒逐命包袱中取出黄纸,手沾朱砂画符。作罢,贴在案下。此符,可镇鬼魅!殷子语道:“案上供奉神像,今夜我蜷身方桌。”说罢,各人起身转回房内。
诗曰:
暗夜天静寂,拂晓有来时。
三更阴阳转,鬼魅会当集。
却见阴风阵阵,伴石走沙。好风!黑气弥漫带烟缭,黄石集卷随雾旋。泼墨不见这般样,淡月暗星无比拟。睁眼难看半尺远,伸手不见五指全。风过山林惊兽鸟,径掠平原骇类人。盖掩天宫仙神散,遮罩地城皇子逃。轮回道中众生避,往来过去首当冲!风中见双红眼烁烁放光,顺自神像倒影之中钻出。
寒逐命心中有感,忙起身念隐身咒。门前见那鬼魇阴风左右晃罢两圈,直奔桌上蜷缩人而去。寒逐命惊觉不妙,不及现身,鬼魇已自子语双耳钻入。片刻,又钻了出。暗道:“怎不似前夜好去,倒有甚阻碍。”说罢心中有感,又道:“那房中似有至灵。”言闭,打卷挑帘往怜下房去。
殷子语急睁双目,翻身坐起。叫:“快入梦伏妖!”寒逐命解咒现身,殷子语跳下方桌。二人冲入怜下房中,见她睡眼安详,便知无神。寒逐命磕破指尖血,当空作画八阵。这阵法缩贴至怜下天门之处,寒逐命将身一晃,化风遁入阵中。殷子语在旁相守,心话难言。
寒逐命风中现身四顾,得见玄奇。但见那;天河璀璨星光耀,苍穹之下尽神奇。日月同天相依衬,遥相辉映落纤尘。广袤无垠花盛开,有叶无根伴生彩。海角天涯不知美,宇宙尽头当此生。穹天下见有两人同游,寒逐命定睛观瞧,知是何人。那是;广寒宫中姮娥女,华山清境圣母姬。寒逐命见之有疑,不知是鬼魇所幻之境,还是怜下梦中之情。
二女花间游走。圣母忽止步,遥指天际闪光星辰。说道:“你瞧,那星儿要醒哩。”姮娥顺指看去,果见星闪。说道:“却是恪守星辰。”圣母道:“恪守星怎样?”姮娥道:“星光万种,各有其机。恪守星位主情缘,似梦似幻,是为宿命伴生。”圣母闻言笑道:“想是近来天象有改。”姮娥道:“有是奇缘哩。”
说话,恪守星凝光下坠,落化灰兔。圣母拂袖往迎,接入怀中。细细观瞧,真好灵心!辰光所化形容美,意动神飞有性灵。心清念洁尘不染,眼含星河是非凡!姮娥见道:“此兔灵动,玉儿不及。”圣母道:“仙子此言,是愿收入门中?”姮娥笑眼似月,说道:“却不敢。”圣母道:“仙子怎说?”姮娥道:“玉儿若见它,怕要闹我哩!”
二女相顾掩笑。姮娥转看天穹星河,道:“只不知此兔所伴之人何在?”圣母道:“知近来何人降世便是。待我算来!”说罢,掐指寻闻。姮娥见她眉头紧锁,疑道:“怎皱眉头?”圣母收消术法,叹道:“竟难算!”姮娥惊道:“还有圣母难算之事?”圣母道:“天宫地界,但有所及,皆可算道。今个却只感天象,难算他人!”
话音未落,天地动荡。二女心慌,转见四处;无根之花尽凋谢,日月无光天地昏。星光黯淡摇欲坠,天河倒流逆众生。穹顶破碎落化雨,云楼撕裂转阴风。黑潮涌散迷遮眼,哀怨惊声起四方!姮娥见状大惊,道:“天地如此,发生何事?”圣母道:“眼下先过难关!”说罢,袖中祭出法宝。圣母慈爱,有灯宝莲。光耀百丈,庇佑万千!
约有半刻,震动复平。圣母收将法相,两人慌张凌乱,不记前时这般狼狈。姮娥道:“好一场毁天灭地之灾!”圣母道:“三界如是这般,众生当受苦楚!”姮娥道:“不知因何所致?”圣母闭目凝神,掐指寻闻。恍然道:“原是天象的生哩。”姮娥道:“怎么?”圣母道:“此乃灵至真君与鬼母二人所诞之子!天象所生,混元所化。现而今,三界六道、四海八天,俱受其乱矣!”姮娥叹气道:“苦却众生矣!”
圣母轻抚怀中灰兔,怜悯道:“也苦却她。”姮娥道:“是随天象所化,宿命终焉。”圣母道:“不当此论。不日将有人造访广寒,时将灰兔与他。”姮娥点头接过,笑道:“还不曾取名哩。”圣母道:“恪守若梦,怜命有终。就唤作‘梦怜’罢。”姮娥道:“此名甚好。”言出法随,梦怜自得造化。圣母道:“世间万物,皆有其命数。且看她向后如何。”二人施法复还花田,各自驾云折返不提。
诗曰:
宿命伴生星辰变,今宵往入宫广寒。
有别无恨多情赋,始终当作梦中人。
姮娥径回广寒宫。玉兔心有灵应,早于门前等候。见回还,将身一抖,化作人形。近前道:“仙子安回。”姮娥道:“今日宫中可感颤动?”玉兔道:“有感,有感。好大动静!”问道:“仙子可知因何动乱?”姮娥道:“是灵至真君与鬼母之子降世,引来这莫大的动静。”玉兔点头不语。瞧她怀中灰兔,疑道:“仙子那里领来这灰兔?”姮娥笑道:“玉儿觉心酸哩。”
玉兔偏头道:“我有甚醋好吃?”姮娥道:“这兔儿乃是天边恪守星辰所化。今日我与华山圣母游景,正见它落化。”玉兔道:“素闻恪守星位主情缘,落化与随命定之人。”姮娥道:“玉儿多知。今个天象的生了不是?”玉兔恍然,道:“原来如此。仙子今领回她,想有是处。”姮娥道:“时不长多,那天象的就要来。”玉兔知晓其意,点头道:“如此,不失姻缘。”姮娥听言未答,暗自叹息。终究不知,相遇祸福?
转眼已过五日。玉兔日间悉心照料梦怜,以为周全。这天如常送饭,推门不见灰兔,只女子伏趴玉床。玉兔将餐盘放下,近前仔细瞧了瞧。不由“哎呀”一声,惊醒了梦怜。梦怜睁眼道:“发生何事?”玉兔道:“梦怜,你化人身哩!”梦怜闻言起身,浑身上下摸个遍。笑道:“我是何模样?”玉兔道:“明眸若水,颜羡月花。好美人矣!”
梦怜道:“不知岁数几何?”玉兔道:“你自来广寒宫,方才五日,何言岁月?”话音未落,门前有声。说:“梦怜今有十岁。”二女应声回转,见是姮娥仙子,忙近前见礼。玉兔道:“梦怜来不过五日,仙子怎说她十岁?”姮娥道:“恪守星岁月多逝,一日俱长两岁。今过五日,十岁矣!”梦怜化形知岁,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