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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前尘往事知详尽 喜气吉祥年节至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诗曰:

迎暖別寒换新貌,辞却旧年总岁高。

亲朋往来趁相近,添酒开宴不相遥。

清晨喧嚣吵嚷,扰醒各人好梦。殷子语迷蒙睁眼,耳听窗外脚步声重。裹被下床,猫腰朝窗外看去。只见那;三五仆从往来笑,四六丫鬟赶走欢。各手执着应年物,喜气洋洋贺新春。多看窗外人,手提灯笼、对联,红包。殷子语来兴,被窝中挣扎片刻,咬牙撩开,穿衣束发。炉上陶壶中倒些温水净面洗漱,别暖开门出外。

两个家丁抗着臀尖,见殷子语出门。停步招呼道:“殷公子起早。”殷子语笑道:“羞煞人哩。不及你众早起。”家丁道:“今日早起心甘呢!”殷子语哈欠道:“有听忙活半晌,还未完事么?”家丁道:“这些个物件几日前就好准备,只做藏储。今个三十,都拿出应用。向后再不兴动哩!”殷子语道:“有甚未完的,我搭手可做。”家丁道:“不劳殷公子手,就完!”说罢,担肉赶奔厨房不提。

见远走,殷子语转朝竹林去。正走时,忽然窜出个身影。殷子语教吓个趔趄,跌坐在地。定睛观瞧,原是只白猫。因他通体棉白,趴在雪窝好难看清。猫儿常作此事,喜看过往狼狈。殷子语起身道:“怎自己在此?”白猫偏头不看,迈步便跑。殷子语无事,抬腿就追。直至池边停步,猫儿无碍,子语早已气喘吁吁。说道:“这般追你半日,教我魂归天外了!”

说话,抬头见喜。只看那;寒风吹雪云中舞,点点片片落屋檐。银树妆成美人样,琉璃冰裙压群芳。雪地之中,见楚怜下安立。你看她怎生装扮?身穿白衣外罩纱,粉心蓝叶雪脂搽。如梦似幻画中相,仿若天降风神花!殷子语呆愣原地,楚怜下见他近身。连唤三声才见回应,问道:“子语哥哥,可有不适处?”殷子语摇头道:“无事。”

楚怜下欺近他身,戏谑道:“当真无事?”殷子语双耳登时见红,支吾半天没挤出字来。楚怜下见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殷子语道:“今日怎起这般早?”楚怜下背手道:“今个不是三十么?家中不兴赖床。”又问:“子语哥哥适才当真无事?”殷子语偏头道:“真个无事!”楚怜下偷笑,蹲身逗弄白猫。

殷子语道:“今日城中爆竹可燃,随去瞧瞧么?”楚怜下道:“不甚喜爱。”殷子语瞧见寒逐命,不及回话怜下,挥手笑去。楚怜下见真走,瞥眼道:“贼汉子,看他这般欢喜!”话音未落,手捂红唇。左右不见来人,才放心。暗道:“却不好骂言,却不好骂言!”

寒逐命见子语急忙而来,问道:“何事急来?”殷子语道:“无甚急事。”寒逐命道:“无事急赶么?”殷子语道:“今日城中爆竹可燃,随我去放么?”寒逐命点头道:“年节下只好这几日,那里都去!”两人勾肩搭背,出门往街中去。

来在街头一看,好不热闹!由南往北宽阔路,两旁各摆生意摊。三十午上是年尾最后生意时,午后便不再摆。新年新气,各人热情!三五小儿围着冰糖葫芦木车,两两女子挽膊牵手,笑不拢嘴。忙活整年的汉子,今日放肆欢闹,重见童真。纵是寒风飞雪吹阵阵,难掩众人欢喜新春情!

殷子语瞧见爆竹摊双眼闪光,快步朝前赶去。寒逐命见状,也快步紧随。小贩见来人,笑颜相对。道:“有爱着的,随挑!”殷子语左右开弓。寒逐命再瞧他时,已抱了满怀。殷子语道:“怎不拿,少时莫看我的!”寒逐命随手抓了一把,与小贩结钱。

两人穿街过巷,登上关楼。城门前,熙熙攘攘,观瞧舞狮吉祥。欢快曲中,两人你来我往,燃放心花。撑上垛口,两人迎风而坐。殷子语道:“从未瞧见你这般模样。”寒逐命疑道:“我怎样?”殷子语道:“满是欢颜,不见愁烦。”寒逐命道:“我向来如何?”殷子语道:“初见你时,犹如天人!只疑你心中难多,常时苦大仇深状。”寒逐命笑道:“我竟是这般样么?”

殷子语笑道:“现在就好。”寒逐命道:“向后同是。”殷子语道:“地赤余灵三处,半年好解。”寒逐命道:“怎说?”殷子语道:“尘埃落定时,你当如何?”寒逐命闻言怔怔。殷子语道:“折返天云山?莫言从未作想。”寒逐命道:“此事当真不曾作想。如今听问,竟觉恍如隔世!”殷子语垛口上抓团雪,体感冰凉。说道:“向后随我回家怎样?”

寒逐命无言相对,眼中多见不解。殷子语道:“怎不愿去么?”寒逐命道:“返徽州府地?”殷子语道:“现今尽知前事,更思乡情。无论怎般,总要回的!”看他无言,念他并未长在天云。问道:“你所犯之规,应不至难返。功成当位归神主!届时,或许两难。”寒逐命道:“怎作两难?”殷子语道:“寒家不回么?”寒逐命眼泛波澜,眉间掸落风雪。

殷子语现是殷子语,寒逐命却非寒逐命。相知之事愈多,愈难归心。寒逐命转颜道:“待功成之时,随你往去徽州吃酒!”殷子语道:“我却无好酒相待。”寒逐命道:“喜酒少吃,喜气多枝。”殷子语道:“你有亲朋在徽州?”

寒逐命摇头道:“若有,早相识你。”殷子语道:“那你说甚喜酒?”寒逐命道:“与怜下扬州过场,徽州不兴正场么?”殷子语登时见红,道:“你却好这说俏话打趣我!”寒逐命笑道:“这般美娇娘倾心于你,旁人多羡。你却不喜?”殷子语无言相对。

说话来队巡防,见两人道:“午时将至,关楼要锁哩!”殷子语得了解数,见礼道:“官爷辛苦,我等这便走。”说罢,扯着寒逐命下了关楼。门前正见孩童围坐,殷子语见熟。近前瞧瞧,是先前落脚处打雪仗的。殷子语近前道:“石地寒凉,怎不坐凳?”

孩童还记他,说道:“棉衣厚实,不觉凉。”殷子语笑道:“这般就不多言。”说罢要走。几个孩童扯着他道:“时前说初来此地么?”殷子语点头道:“正是。”孩童道:“如此今夜送你个喜庆!”殷子语疑道:“你有何喜庆好送?”孩童道:“邀你同战年兽!”

殷子语听罢转瞧寒言,见摇头。问道:“甚么年兽?”说话,来几位妇人将几幼童分抱而去。见远走,苦笑道:“我怕是比年兽貌丑,不然怎吓他阿娘来抱?”寒逐命道:“你倒好揽责。只听说年兽却不曾见。此地有年兽出没么?”殷子语摇头道:“我亦不知,此事当问胡员外。”

两人回转胡宅,见红灯高挂,喜气洋溢。进门见丫鬟仆从围坐摘菜,上前道:“年节辛苦哩!”众人见是殷辛。笑道:“殷公子,此处街景如何?”殷子语笑道:“喜难言表。”记起孩童所说之事,问道:“适才街头听言一事不解,劳问各位。”仆从道:“殷公子有话好说。”殷子语道:“此地新春有年兽出没么?”众人听言道:“事听何人所说?”

毕竟不知年兽怎般,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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