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还是在朱家的客厅,一个身材并不是特别高大,面容稍显清瘦,但是却又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的老人正与朱父相对而坐,谈笑甚欢。
老人年纪约有六旬,一身笔挺的黑西装,黑领带,内着白衬衣,黑白之间的强烈对比,彰显着这个人的性格果断坚决、理性冷静、又极其有原则性。
乌黑的头发向后梳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朱父给老人斟上了一盏亲手泡的功夫茶,口中说道:“袁兄请茶”
袁耕微笑点头称谢,双手接过茶盏,轻闻茶香,又轻抿一口,说了声“好茶,难得的好茶啊,闻其香、观其色、品其味,这至少得是百年以上的野生老普洱了。
真是好茶,今日承蒙朱兄大义,拿出如此珍品,真是多谢多谢。”
朱父也是笑着说道:“袁兄也是爱茶之人啊,如此方不至于明珠暗投,此茶是二十年前先严(先父)一老友送于先严的。说是采自山中百年老野茶树,制成饼后,封存于茶洞之中二百年有余,虽非绝品,但也算是难得之物啊。
看袁兄如此懂茶,待袁兄走时就把这茶饼带回去慢慢品尝。”
袁耕连忙摆手道:“朱兄太客气了,我今日能喝到如此好茶,已经是极为幸运之事,况且君子不夺人所爱,再说我若是拿了朱兄的东西,那可就是犯错误了。”
说完袁耕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父也跟着一起笑了笑,也就没有再让。
凡事互有试探,过犹不及,点到即可。
双方又相互寒暄几句之后,朱父便对袁老说道:“袁兄,本来这次小弟是准备上门拜访的,可袁兄却屈尊降贵光临寒舍,确实是让小弟不胜惶恐,今日寒舍蓬荜生辉,皆是袁兄赐福啊。”
袁耕回道:“可不敢如此说,朱兄乃执港岛商界牛耳者,今日愚(我的谦称)能至朱兄雅舍,实乃三生有幸啊。
昨日听秘书传话,言朱兄欲见我,愚哪敢劳朱兄大驾,必得先来拜访朱兄才是。
不知这次朱兄召见所谓何事?”
袁耕来之前,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前些时日袁耕就拜访过朱至真。
当时想先让朱至真到蛇口去看看地理环境,了解一些投资政策,如果能让朱至真这样的大人物到蛇口投资,那所起到的带动作用,可不是那些小餐馆老板、小作坊主所能比拟的。
不过当时虽然也算是谈笑甚欢,可是实质问题却完全没有落实。
虽然袁耕也能理解朱至真的顾虑,但是蛇口工业区去年就已经开炮平场了,土地到现在已经平整完毕,三通也快要完工了,可真正能够落实的投资企业却是寥寥。
唯一能够拿出手的也不过是邱德根的一个大型面粉厂,就这个还是招商局与其合作投资的。
而且面粉加工业,整体来说是对内多,多外少,这对蛇口工业区的初衷,扩大对外出口的目的并不契合。
所以袁耕现在也是非常着急。
这对招商局的实际负责人,还是蛇口工业区的提议者,实际的操作者,今年已经六十三岁的袁耕来讲,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是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让袁耕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否则他也活不到现在。
当年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身为东江纵队的一员,战场冲杀,十几次负伤,他若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早就埋骨荒野了。
朱父这时也没有绕弯子,先是对袁耕说道:“袁兄请见谅,此次想要求见袁兄的其实是小弟家中犬子。”
随即对一直站在旁边当小透明的朱耀灵说道:“耀灵,还不给你袁伯伯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