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小丫头是你们鬼王大人。求求你俩找地方眯会儿，我岁数大了，神经衰弱！”灶神不耐烦的说，之后一股白烟又没了。

俩鬼那叫一个激动，又不敢大声乐。只好走远点，椅进老太太灵棚里，眯到明天再说。

桃桃这边更是一脑袋问题，她还能听见屋外窗户下的说话声，她也挺想去一起说话，但是已经被迫躺下了，一炕女亲戚，一人一嘴，聊天聊得更欢，就唠家常。吵得她也听不清外面说什么，加上早晨起太早了，旁边这些说话声就跟催眠曲似的，不知不觉桃桃就睡着了。

第二天，桃桃家里更忙乎，姥姥要出殡了。这边的风俗，老人出殡，闺女不能跟着去下葬。

姥姥生了四个孩子，三个闺女，一个小儿子，桃桃妈是老大，下面是二姨、老姨、老舅。别人家孩子都老早就结婚了，但唯独姥姥的几个儿女，一个比一个结婚晚，所以在孙子孙女辈里，桃桃和小弟是最大的，剩下的孩子都不满十岁。

桃桃和小弟作为平辈里的“代表”，披着孝，跟着大人，去给姥姥出殡。她妈和姨们带着孝，一边哭，一边跪着，看着姥姥的棺材被抬走。她老舅在最前面，扛着幡，哭着说：“妈，走跟我上路！”

所有人开始放声大哭，她听着妈哭得最惨，好几次都要上不来气了，但是自己一点都哭不出来，她前天晚上看姥姥挺好的，比活着的时候还有生命力，还挺替她姥高兴的。就是现在看着妈难过，她特别心疼，也不敢说话，默默抱着妈的胳膊。

棺材起来后她就跟着队伍走了，桃桃和小弟也要跟着撒纸钱，一路走一路撒。偶然回头看了一眼，她都惊讶了，今天来看热闹的人格外多，还有好多她的同学，才想起来今天是周末放假了？

本来姥姥的儿女、孙子孙女不多，送殡的也就不多，但加上看热闹的孩子，看着队伍就挺老长的。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但凡是红白喜事，周围的大人孩子都会来凑热闹，比村部大院里放电影还积极。桃桃还挺骄傲的，作为观众，她都参观过好几次了，红事白事都看过。作为参与者，算这次，她也亲自经历两次了。

上一次是去年，姥爷去世，她也是这样跟着。姥爷出殡的时候她哭了几鼻子，但今天，她心里格外踏实，她有一种感觉，就是姥姥去的地方，一定比他们村要高档，日子也一定比之前过得好，所以应该高兴，但是大家都哭，她也不能呵呵笑，不然容易挨踢。

她姥姥下葬是在村里后山坡上，那是自己家的农田，姥爷也葬在那块地里。农村人家家户户有自己的农田，就请风水先生选好的地，作为自家坟茔地。桃桃家的坟茔地在半山腰，虽说是山腰，因为要种庄稼，早已修了梯田，因此这个山腰的大多数土地都很平整。

很快就到地方了，桃桃紧盯着棺材，这两天发生的事太不正常，她也就不往正常方面想了，她怕姥姥又跑里面去，再让家里人给活埋了，又想姥姥前天夜里跟她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的，如果在里面肯定就嗷嗷喊了，一路上她都仔细听着棺材呢，没动静。

她又看一圈纸匠扎的东西，都在地上摆好了，老姑夫跟二姑夫一人开一个三蹦子，给拉来的。姥姥说要给她，但眼看都要烧了，她也没法开口说“火下留纸人，姥姥说这些都给我了”这种屁话呀！

她脑袋瓜正思绪乱飞呢，忽听老舅哑着嗓子着喊：“妈，一路走好！”她才想起来，看看小桌子上有没有脚印。人下葬的时候，要把一个小桌子上撒一层灰，由生者喊“一路走好”，然后看灰上有没有脚印，有的话，就是同意下葬，没有脚印，就要找出马仙跟去世的人“商量”，问清原因，令其安息。

怎奈她瞧晚了，桌子已经搬走，灰也不见了，桃桃就很遗憾，怎么每次都轮不到她看脚印呢！就听众人说：有脚印，挺清楚的呢！她更纳闷了：姥姥不是之前就走了吗？难道今天又走一遍？可是她怎么没看到？

迷惑之时，姥姥的坟包已经挺高了。接着就是烧纸人纸马啥的，家里人都跪着，一边哭一边说唱，又惨又悠扬，顶数她爸和她老舅哭的最大声。

微风寒冷，桃桃的脸被一大堆燃烧的纸烤通红，但她根本忘记了疼，因为她看见了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