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对方厌恶自己的一些其他理由。
在宫里,太子顾苍唯一还称得上亲近的兄弟,也就自己一人了,其余的那些皇子顾苍既懒得给好脸色,也没那个必要,而他与这位二哥亲近,自然也知道二哥这些年对帝国的贡献,绝对是其他几位兄弟拍马都赶不上的。
皇位的争夺就好像是一场比赛,只是二哥跑得太早,跑的太快,已经远远地把其他人都甩在了后面,这种人除了让其他的竞争者怨愤之外,还会让他们从心里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而那种沉闷的不舒服发泄不到源头身上,自然就只能波及到他这种杂鱼了,奈何他既不会解释,更不会讨饶,厌恶皇权是一回事,但二哥对他的好他也记在心里,与生俱来的自尊心更是让他不会认输。
就好像今天一样,他可以为了老霍的安危而不断地退让,但绝不会开口求对方放过自己,更不会妄想要跟对方同流合污。
不过他也实在是惹不起对方,老三顾黎和那许家的小子都已经是有官身的人了,两人的家族就更是不得了,如果说永乐宫前几年还是靠着皇帝的宠爱过活,这几年完全就是靠着苏皇后的接济和夜家的帮助了,自己是奈何不了对方的,但是老三这帮人哪怕是弄不死自己,光是折腾也能把这脆弱的永乐宫给折腾散架了。
女人都是擅妒的,永乐宫能安稳十多年靠的是低调,不争不抢,痛忍着,不声张,苦受着,不叫屈,但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另外几位皇贵妃,这永乐宫只怕处境就艰难了,他倒不怕自己受难,只怕母亲明里暗里的吃了亏,那才是他最受不了的。
此刻的皇城对他而言,就好像是一潭让人厌恶的死水,却把他给活活地困在了里面,左右腾挪的范围极还处处都是钳制,陷阱,实在是难受。
“父皇生日就在最近了,又该如何是好呢?”
顾玄无奈地揉搓着自己的面颊,想要甩掉一天的疲累。
国宴之后就是一场家宴,永乐宫若是再给不出像样的礼物,恐怕又要被那几位姨娘给嘲笑了,到时候只怕母亲又要难过,他深知母亲是个柔弱的人,外面受了气,又不会对谁发泄,只能折磨自己,如果做儿子的连这点事都不能为母亲解决,如何还能算孝顺的儿子呢?
他没来由地又想到今日那位算命先生的话语。
潜龙勿用,阳在下也。
太子顾苍此时刚刚从戒备森严的皇宫里出来,抱着发热的玉石端坐在马车上,满脸的疲累之色再难掩饰。
他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整日整日地干着劳心的活儿,自然精神状态极差,还都是靠着一些补药才能勉强维持。
到了自己在东城的府邸门外,顾苍在两名自小就陪侍左右的美貌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孩子气地哈了口气,看着眼前迷蒙的白雾,面前有一位刚从府里走出来的侍从默默地送上了一份文书,然后便低下头,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旁边的侍女忍不住开口道:“先进屋吧。”
她是实在心疼顾苍的身体,又恼怒那不识趣的侍从这时候就跑出来麻烦他,当下瞪了对方一眼,吓得那侍从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顾苍没有理会她的建议,反而是直接在门口打开了文书,只见上面绘着一副图,画师的功底应该是极好的,寥寥几笔,就把一个事件勾勒得极为完整传神,若是顾玄现在能在旁边看一眼的话,定然会觉得和自己今天在珑璁阁发生的事情很是相似。
顾苍默默地读完了图边的密文,然后把整个文书丢给了旁边的侍女,后者乖巧地接住,然后又默默地卷了起来。
顾苍抬步跨过了门栏,朝着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以我的名义去提醒一下许家的那个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还想怎么去闹,奉劝他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他不怕,还想偷偷地跑去找老三商量,就直接把他许大少爷在外的产业查封一些,尤其是珑璁阁,老三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了珑璁阁有我安插的人,刚好直接给他封掉好了。”
他说的就好似要封掉的不是京城最大的青楼,而是路边的一个小摊子似的,好像要警告的不是柱国大将军的孙子,而是一个市井小商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