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她的责啊。
她的责。
她的责……
“长老教训的是,谢长老赐教。”
叫苦连天的喊声穿透云层,震得鸟儿惊起潜逃,桃花四散飘落铸为一张铺遍凌雪峰的毯,无数蜂蝶流连作伴,和着参差起伏的音调起舞。
金黄的阳光镀了层金边,素白纯衣的童徒子,衣边仍是一道金光,在昭婷儿的搀扶下一瘸一拐,五官紧皱,面露痛苦,咬得嘴唇鲜红。
昭婷儿白他两眼,嫌弃说道:“别叫了,师父就要回来了。”
童徒子克制不住痛叫几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支支吾吾的话:“伤的不是你,不是你疼,你当然体会不到。”
昭婷儿故意往他手臂上好的那处轻轻掐了下,果真听见一声惊呼,以及几句碎语。
微风拂来,吹动二人发梢,这一刻少年的心里,见风是风,见花是花。心上留白一大片,找不准摸不透,唯独那心尖一点点红,是赤子之心。
初竹在晚间归来,面朝残阳如血,背对渐亮星空。那高傲挺拔的背脊好像有些许弯下,她望着那轮若隐若现的弯月站了约莫有一柱香。它一显形,最后的一缕残阳也收去了。
在她的心里,那轮月孤独了好久。
童徒子忍着双腿不听使唤地发抖,坚持要去见初竹,而初竹恰在此刻进来,他撒泼的场景见多了也见怪不怪。
初竹缓步靠近,让他躺在床榻养伤,掖好被褥,问道:“能下床走了?”
童徒子总觉得今日的师父恹恹地,只道:“嗯,我身子骨硬朗,饭后走了几趟,感觉都能起飞了。”
初竹异常地没有笑话他,坐在他边上,目光竟显无名的忧伤,道:“要真能飞就好了,飞得远一些,高一些,我看不见就好了。”
童徒子表情凝住,喉结上下滚动,试着问:“师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你不满意的事?你说了我马上改,改不了我硬改,你不会要把我赶回去吧?”
初竹嘴角有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是在对童徒子的天真发言感到幸运,幸运自己受了庇佑得以收此徒弟。
初竹道:“你没有不好的,至少在我看来,很好,真的很好。好到我在怀疑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个徒弟。”
童徒子道:“那师父为何突然说那些?”
初竹:“望你翱翔长空,望你勇攀高峰,望你命中无过且坦荡从容。”
望你命中无过且坦荡从容。
童徒子回过神时一个拳头快要砸到他脸上,他闪身避开,拳头挥空,踉跄两下。
他瞪着对面恼羞成怒的明轩然,截然不同的从容淡定,道:“明轩然,今日莫要在众多弟子长老过往之地挑起事端,你要打,我们改日剑术会再战。”
明轩然往边上啐了一口,脸上满是得意,指他嘲讽:“你怕了,堂堂夜雪长老的徒弟还会怕我一个小小的弟子不成?”
童徒子蹙眉,道:“明轩然,今日我便与你说清。看在你比我先入门,算我师兄的份上,今日之事我断不会在戒律阁提出查令。但你也不许依势欺辱同门,更不许辱我师父。”
明轩然反笑道:“你说是就是了?童徒子,当年要没有我,你能这么顺利被初竹收为弟子?我出现在你面前,为的是日日夜夜提醒你,你要万分感激于我。”
童徒子:“是你当初不思进取,妄想一劳永逸,你如今仍是未自负后果。”
明轩然脸黑下,显然不耐烦:“童徒子,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能打得你哭爹喊娘。”
童徒子做好迎接招式,笑道:“我只会喊师父。”
听到此处,门生已是不知其所然,你看我我看你,得不到一句准话。
难道两小王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叶衍虽是混在看戏弟子中,手拿一个馒头津津有味地啃着,心中已是了然于心。
他们所隐藏的事与夜雪长老,也就是初竹,脱不了半点干系。再看先前明轩然怕初竹一事,那么也许,这位心高气傲的小少爷原本想拜的不是探月长老,而是现今钻研解民间苦难之法的夜雪长老。
也许是童徒子抢了明轩然的弟子位。
也许是二人争斗一番,明轩然败北,不得已弟子位被童徒子占据。
也许是明轩然使不正当手法赢得弟子位,后被发现被迫让出。
千千万万种可能,总之挑起二人矛盾的源头十有八九离不开初竹。
叶衍眸里笑意愈深,狠狠咬下一大口馒头,无味地咀嚼着,探知欲望越发浓烈。
他真的越来越好奇所谓的“初竹”了。
探月长老在膳堂口朝着里面乌泱泱的一团大骂道:“前面干什么!还吃不吃了!赶快散开!”
人群只得散开,临走前,明轩然朝着童徒子恶狠狠地抹了脖子,童徒子回赠了个白眼。
童徒子走到叶衍身侧,发觉他已吃起了馒头,臂弯里还有捧着两三个,嘴里被堵得水泄不通:“你要吃吗?”
“我不要,你慢点吃。等了这么久,还让你看了笑话。”
“不是笑话,蛮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