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廿十九。
临近除夕,又是一场大雪纷飞。
僻远山村里。
群山尽裹银装,一条河流蜿蜒成白川,在一座小桥上,老谢提着刚从集市买来的猪大腿,走在白雪路上,嘎吱嘎吱作响。
“唷!老谢,过年就买这点东西?”
过了桥,有个老头子坐在自家土房子门前大声打招呼。
“就几个人,买多了吃不完。”
老谢也笑着打招呼。
“您呐,今年儿子们都回来了吧?”
老头说到这事就来劲,“都回来了!而且你还别说,不仅我两个儿子都回来了,我小儿子这次还给我抱了两孙子回来!”
“您这两儿子可真不错。”
老谢笑呵呵回一句,然后没了后文。
过年了,别人的儿子都知道回家,自己的却
嘎吱!
一辆通体金黄色,造型霸气的小汽车忽然驶过小桥,一个急刹停在老谢的身边,溅起不少雪渣打在老谢裤腿上。
原本白白净净,特意嘱咐杀猪人帮忙料理干净的猪大腿,此时被雪渣滓带着泥巴打上面,也变脏了。
“哪个不长眼的”老谢张口就要骂。
车窗摇了下来。
“上来吧,我载您一段路爸。”
“你是?”
老谢揉揉眼睛,因为视力原因有些看不清。
坐在家门口的老头傻眼,“唷!老谢啊,这是你私生的,现在回来认亲了?”
老谢总算看见坐在驾驶位的人,将近两年多时间不见,他好歹是依靠记忆中的轮廓将人认了出来。
“去去去!这就是我儿子,哪来的私生的?!”
老谢欢天喜地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刚想上去,发现自己手里头还拎着一条猪大腿。
“就放后面吧,没事。”
谢小二下车将车后门打开,随手将猪大腿扔在后座座位上。
“走,我送您回家。”
记忆中的老家,是一块块长宽高都有二三十公分的泥巴砖砌成的土房子,上面铺满瓦片,如果推开大门右边的小门走进去,能看见一个小炕,上面挂着几条腊肉,在下面时常烧着柴火,柴火堆上要么在烧水,要么在煮饭。
小时候经常喜欢去田地里扳几蕙玉米下来,或者挖几个红薯,埋到炕下的草木灰里,过不了半小时,自己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烤玉米和煨红薯。
现在全变了。
老屋前的小溪没了被冰封的资格,河道里已经看不见多少水的存在记得小溪边上还有一颗桃树,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总能从上面吃到香甜可口的大桃子,现在不知被谁从中砍断,树干上剩一个光秃秃的大疤。
肥沃的田地上不再有稻子,被野草占据。
老房子还在,只不过在远处山林间,久无人迹的上山小路此时长满了野草。在山下新起了几栋现代化的砖房,分别住着村里姓谢的几户人家,谢小二一家现在也住在这儿。
白雪还在下,将记忆中一切美好的地方全部掩盖。
也许等到春日的太阳升起,它就会将那些美好,与之一起,春雪消融。
“小二,你回来了。”
小车停在屋门前一块大晒谷坪上,才下车,有一名戴着花帽子的中年妇女从房子里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