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决岭的母亲是老皇帝的仪嫔,翰林院学士梅邺青之女梅芳仪,容色倾城,当年入宫之后颇为受宠,短短两年就被封为仪嫔。
后又被查出有孕,皇帝大喜,立即就要册封为妃,可这时钦天监却站出来说,仪嫔此胎乃煞星转世,与皇帝相克。
皇帝依赖钦天监,虽面上未曾表露出来,可人前人后却不似从前那般待仪嫔,仪嫔虽是翰林院学士之女,可翰林院不受皇帝重视,因此在宫里,没了皇帝的庇佑,仪嫔日子可谓度日如年。
怀胎十月,她费尽心力保护自己和孩子,却还是在生产之日被人下毒,拼命生下萧决岭之后便撒手人寰。
萧决岭从小被养在毓庆宫由奶嬷嬷照料,因当时的天象之说谁都不待见他,皇后更是将他视为眼中钉,数次对他下手,幸好有梅宏这个外曾祖父暗中为他保驾护航,否则他大概很难活到出宫建府。
梅宏曾经是东弈国最出色的军师,先帝两次亲征绥疆,他都跟随在侧,曾一个人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苦守一城三个月,并且最后还能全歼敌军。
当年他的名声,不管是在东弈国还是周边小国,那都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天下谁人不知梅军师的手腕。
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驾崩,当今皇帝即位,对于梅宏他只剩下忌惮。
梅宏心里清楚,便主动隐退,为求家族自保,梅家没出过一个武将、一个权臣,有治世之才的独子梅邺青不得不遵从父意,在翰林院学士这个位置,一呆就是几十年。
甚至为了不让皇帝疑心,梅家不敢与萧决岭过多往来,就连小时候的庇佑,都不得不暗中进行,小心翼翼。
直到萧决岭出宫建府,往来才多了些,还都不敢太打眼,至多逢年过节走个礼什么的。
这次请梅宏老太爷,也是暗中进行的。
请他来教路晚岑兵法,是萧决岭擅自决定的,在看到路晚岑在《孙子兵法》上面的批注之后,他就开始思考,决心要为路晚岑铺路。
路晚岑不能永远只是一个侍卫,否则将来在自己身边,受到的闲言碎语肯定不会少。
她还是要有一个别人惹不起的身份,最好权倾朝野,身怀军功,让朝臣们知道,这个天下,离开了她路晚岑不行!
梅宏老太爷自隐退之后就常年游离在外,此次是秘密回京,本来只想待上个三五日就走的,谁知道人还没进京,倒是先碰上了萧决岭。
说碰上可能不太准确,因为萧决岭是专门等着跟他碰上的。
二人见面别的也没多说,萧决岭开门见山,直接就说明了来意,并且把那本带有批注的《孙子兵法》给了老太爷。
老太爷也是个爽快人,直接的答应了。
老太爷来府上这一天,正巧碰上路晚岑休息不当值。
路晚岑没有家也没有什么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吃、攒钱,其余的要再说,那就只剩下睡觉了。
萧决岭一早就上朝去了,路晚岑没人打扰,直接睡得四仰八叉,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吵醒。
“起床了,起床了,什么时辰了还不起?”一个浑厚老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传进正在睡觉的路晚岑耳朵里,她冷不丁的被吓一跳,坐起来哀怨的看向门外。
“咚咚咚——”又是几声敲门声,这回声音轻了一些,不多时,陈复起的声音响了起来,“路侍卫,梅老太爷来了,王爷吩咐了,从今天开始你要跟老太爷学习兵法的。”
“啊~”路晚岑哀嚎一声,重重了捶了几下床,然后才不情不愿的起床开口。
门外不仅站着陈复起,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白胡子老头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乍一看路晚岑还以为自己师父来了。
路晚岑脸色不好,“今天不是我当值。”她怨气冲天,浑身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写着‘我很不开心’五个大字
陈复起手里端着早膳,讪讪陪着笑,“这都是王爷的吩咐。”
路晚岑憋屈得很,她好端端的学什么排兵布阵,难不成还真能派上用场不成?自己什么身份萧决岭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你这女娃娃老头子看着眼熟得很,叫什么?”坐在院子里一直没说话老头突然开口,眼睛紧紧盯着路晚岑。
路晚岑瞥了他一眼,不好气的回答道:“路晚岑。”
老太爷的眼神有一瞬的僵硬,右手放在石桌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半晌,他才收回眼神,站起身说道:“别磨蹭,跟我来。”
“啊...”路晚岑嘴一撇,她早膳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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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讲书的地方在萧决岭书房的隔壁屋子,这是萧决岭特地辟出来给路晚岑用的,里面放满了兵书武卷,也不知道萧决岭哪里搜罗来的。
此刻,路晚岑坐在里面唯二的桌子面前,捧着脑袋听梅老太爷讲他当年的丰功伟绩。
比如他是如何诱敌深入,如何采用迂回战术反包围敌人,又是如何助主将深入敌营又全身而退的,等等等等...梅老太爷讲得天花乱坠,颇为自豪,路晚岑听的昏昏欲睡,眼皮子都在打架。
但若是真睡着那就太不尊重人了,路晚岑强打起精神,瞪大眼珠子,好奇问道:“阿公,你说战场瞬息万变,那万一敌人不朝你设好的套里钻怎么办?”
梅老太爷横了她一眼,道:“那说明你手腕还不到家,没有料事如神。”
“那您有失误过吗?”说实在的,路晚岑还是听过梅老太爷的丰功伟绩的,打心眼里佩服他,可梅老太爷跟自己师父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那大白胡子,所以她总忍不住拿他打趣。
梅老太爷被调侃也不生气,还很是骄傲的说道:“嘿!老头子我可是一战成名,战场上从未失误过,都是我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