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梅邺青眼底闪过一抹诧色,觉得不妥,小心开口,“爹。”
路晚岑则是借着喝汤的动作掩饰着什么,她也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父亲功绩被认可的高兴,也有物是人非的悲哀。
最淡定的大概要数萧决岭,他沉默片刻,毫不避讳的开口,“外曾祖父似乎对薛家水师赞誉颇高?”
梅老太爷八十好几的人了,有什么看不透的,更不会对一个已经覆灭的家族感到忌惮,所以他格外的坦荡。
“那支水师,可谓是东弈国历史上,目前为止,最优秀最精锐的水师,老夫敢断言,除非东弈国再出一个薛运维,否则十年之内,任何一支水师不可能超越薛家水师。”
说起这个,老太爷很是惋惜,“若是当年皇帝手腕能缓和些,说不定如今这只水师还在呢。”
只可惜现在说什么也都于事无补了,也不知道老皇帝会不会后悔。
散席之后,梅邺青本想跟老太爷说几句话,可老太爷仿佛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他摆摆手,道:“你有治世之才,想做什么放手去做,老爷子我现在只想好好教徒弟,别的,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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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萧决岭亲自把梅邺青送回了梅府。
两人进府才被管家告知,梅老夫人傍晚时分从寒光寺回来了。
“你外祖母时常念叨你,要不要去看看?”梅邺青问道。
大晚上的,萧决岭本不想进府叨扰,可过门不入又实在说不过去,只得点头。
梅老夫人听说萧决岭来了,忙不迭就从后院赶到了前院,见到萧决岭的那一瞬,直接老泪纵横。
“呜呜呜...我的外孙啊——”
他们这些年鲜少见面,每次见面几乎都是在人多的场合,如今萧决岭骤然出现在府上,梅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抓着萧决岭的手臂就不愿意松手。
萧决岭跟他母亲梅芳仪长得很像,梅老夫人一见到他,就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不由得更加伤心。
原以为自己冷心绝情,心狠手辣,然而在面对至亲之情,萧决岭也是忍不住动容,他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模糊了起来。
他搀扶着老太太,宽慰道:“外孙不孝,这些年不曾在膝下尽孝。”
梅老夫人哭得不能自已,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说不出话来。
梅邺青站在一旁心下也是酸楚,但他保持着理性,一番劝说之后才让老太太止住了眼泪。
因为明日要还要上朝的原因,萧决岭没有在梅府久留,亲自把给老太太安枕的玉如意送到了老太太手里,又保证过几日一定再登门之后,他才离开了梅府。
他离开之后,梅老夫人久久未能平静,梅邺青知道自家夫人是什么性子,耐着脾气好好安慰了一番。
哭过了,梅老夫人心头终于畅快了,这时,她才想起来问怎么回事。
梅邺青没打算瞒着,把他和老太爷的打算说了。
梅老夫人虽是女子,可听着梅邺青的打算,心里是一百个支持,她擦干眼泪,赌气似的说:“岭儿也是皇子,不比那些个差哪里去,争,芳仪会在天上保佑他的。”
老夫人说完,又道:“这些年我也是受够委屈了,不管争不争都要避嫌,避来避去,这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也没有照料几天,倒苦了他时时想着咱们,去争、去斗,大不了老婆子我陪着一起死。”
“大晚上说什么死不死的话,我和爹都瞧着,岭儿不是个咋呼的,他有自己的路子,只是免不了辛苦。”梅邺青说。
梅老夫人,“辛苦怕什么,咱们多帮衬就是。”
梅邺青点头,“这是自然,不过我还是要嘱咐你,日后免不了跟那些个打交道,你要小心,也嘱咐府里的人留心,等梅桢一家回京,你也要嘱咐好他屋子里的,别坏了事。”
听到儿子可能回京的消息,梅老夫人喜出望外,“老大他们一家要调回京了?”
梅邺青摇头,“朝廷新政正在推进,用人之际,可能会调回来。”
“回来好,回来好。”梅老夫人高兴极了,“你放心,我会留心的,老大媳妇是个有分寸的,比我这老婆子看得透彻。”
“如此便好。”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朝,朝臣们依旧对滨州战况忧心不已,接连好几天,早朝的论题都是商讨如何退敌的,可即便如此,也没商量出好办法。
老皇帝每日被朝臣吵得头疼,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
吵吵嚷嚷好些天,主意一个没有,前线战况还越吵越糟。
这天早朝,朝会刚进行到一半,滨州战报就加急送回来了。
不是好消息,刘锋吃了败仗,丢了滨洲城,退守晁庆,鄱建支援的水师在东南海岸被海寇偷袭,损失惨重,暂时不能跟刘锋会合。
百姓对此议论纷纷,民心已然不稳。
这样的战况皇帝和大臣都始料未及,老皇帝一连给刘锋下了三道圣旨,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收复滨洲城。
然后圣旨刚出皇城,战报又加急送回来了,
刘锋再败,丢了晁庆城。
一时间,不仅百姓议论纷纷,就连军心都不稳了,从传回的消息来看,接连几次败仗让本就没有激情的东南府驻军越发心灰意冷,若在这样下去,必将不战而败。
皇帝越发暴躁,朝臣们也慌了,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提出,派皇子亲征,以安抚民心和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