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银棋虽为安南人,却能流利地使用中文。这并不令人感到意外,因为在当时,汉朝边境的各民族中,掌握中文和书写汉字被视为一种荣誉。实际上,有些家庭甚至将中文作为日常交流的语言。
“陛下,微臣已奔波两天。”钟银棋回应。
“无疑这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刘盈沉思片刻,继而问及,“若贵使是来朝贡,为何不选择在新年之际抵达?”
此言一出,刘启的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他意识到,这个月的外国使节接待似乎别有用心。否则,他的祖父不会如此谨慎,刘盈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提问。
钟银棋再次向吕后鞠躬,真诚地解释道:“陛下,我国君主确实希望能够在新年之际抵达汉朝。然而,考虑到路途遥远,我们担心若推迟到达,可能会被视为不够恭敬。因此,我们建议选择稍后的日期前来。”说着,他从胸前取出一封密封的文书,双手呈上,同时微微鞠躬,“这是我国君主,安南国王的亲笔信函!”
“朗读出来!”刘邦下达了命令。
“遵命!”钟银棋展开信件,逐字逐句地朗读道:“陛下,安南国王跪拜并恭敬地呈上以下言辞。沐浴在温暖月光与清新桂花田之中,我们的心向天庭倾斜,畏惧以任何迟疑之步而非疾趋接近‘皇家接见’。”
在谦卑的进献之中,我们提交此奏章,颂扬陛下治理国家的四大美德,促进和平与和谐;派遣的使者肩负着我们的忠诚之重,带领藩属国紧随其后。我们献上银器和玉器作为礼物,遵循皇上的诏令,不敢越矩,我们对天与神圣充满敬畏与臣服,怀着热切的期待。除了年贡以及随行的赵师傅、何武、阮秀等官员将献上这些礼物外,我们恭敬地将这份奏章献给陛下,以供审阅。”
从武术的角度审视,安南国王的贡品信函显得诚挚而礼貌。
然而,刘启坐在刘邦身边,明显感受到他祖父的不耐烦,仿佛在咬牙切齿。
钟银棋继续阐述:“我,身处炽热之地,肩负藩属国的重任,早已深植于武力的文化之中,并勤勉地执行我的职责。我国土的奉献虽不华丽,但我有幸得以留在此地等候。朝廷的威仪虽谨慎,我对皇上的恩宠与庇护感激涕零。我依赖皇上的恩典与仁慈,对贡品的决定坚定不移。我呈上这些银器和玉器,遵循皇上的旨意,对其充满敬畏与忠诚。除了年贡及随行的官员外,我恭敬地提交这份奏章,宣布我国的臣服。”
宣读部落的信件并非易事,刘盈的表情透露出少许困惑,而刘邦的不耐烦情绪逐渐升温。
“你们给皇宫带来了哪些贡品?”刘邦忽然发问。
刘启心中不禁暗自好笑。只有他祖父这样务实,不拘泥于繁文缛节的人,才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提出问题。
钟银棋连忙回应:“我国部落虽不富裕,但仍然呈上犀牛角、本地丝绸、棉布若干、毛织品一百件、沉香两百两、速燃香两百两、豆蔻和槟榔各三百九十四斤。”
这些贡品不仅显得贫穷,甚至可以说是微薄。
然而,藩属国向中央帝国进贡的传统在于姿态,而非礼物的价值。他们会上交一些不起眼的物品,而中央帝国则会大方地回赠更为珍贵的礼物,以此展现其慷慨。
然而,刘邦并非一位浪费资源的皇帝。
“仅此而已?”刘邦立刻皱起眉头,“值得不远万里带来吗?”
“请冷静,陛下!”刘盈急切地咳嗽了几声,意识到这样的话语不宜在外国使节面前说出。“重要的是表达的心意!”
“心意?没有礼物,心意从何而来?”刘邦反驳道,语气愈发尖锐,“你们向秦朝进贡时,你们的藩属国带来每月奉献的珍宝和珠宝,以示你们的诚意。如今到了汉朝,两个月不来尚可理解。但你们到来时,却只带来这些,难道是来戏弄我们吗?”
“仅仅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物品,再加上你们国王的一封言辞臣服的信,你们就希望我们以安南的眼光看待你们,或者赋予你们一个头衔吗?”祖父刘的话变得更为刻薄,“你们是认为向我们展示这些,我们就会对你们边境的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吗?”
刘邦的爆发体现了他性格中的典型特点。
在汉朝建立的过程中,安南趁中原动荡之机,和平地侵占了边境的土地。尽管这些接触地区的蛮族首领统治着这些地区,但他们仍然属于汉朝的版图,而非安南。
“我们这样的小部落怎敢有丝毫的不敬!”钟银棋跪地,连连磕头,“中央中华帝国对我们这个小部落而言,如同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关系,是自上而下的关怀与指导。我们的部落沐浴在中华文明的光辉中,接受其服饰、礼仪、武术和文学的熏陶。我族怎敢有丝毫的傲慢!”
听罢这些话,刘启也在心中默默点头同意。
他们所提及的文化和教育确实是中华文化对他们的恩赐。然而,几百年过去了,这些人在学习中华文化的同时,却对其视而不见。
在中华帝国强盛之时,他们立刻趋炎附势,阿谀奉承;但当帝国遭遇困境之时,他们却率先发出呼声,要求更多。
“绝无此事!”钟银棋声音颤抖,愤怒地反驳,“在我国,每个月都对中国皇帝顶礼膜拜,唯有中国皇帝才有资格被尊称为‘皇帝’。我们这个位于南方的部落,地处边陲,毫无防护,怎敢擅自称帝!”
刘盈不满地提醒道:“阁下,作为使者,您的情绪过于激动。您可知本月皇帝对安南的严词责备背后的原因?”
“臣未曾得知!”钟银棋跪地答道。
“可追溯到秦始皇时期,贵部的使者曾向秦始皇朝贡,秦始皇龙心大悦,因而赐予一枚银质镀金的骆驼形状的印章,封贵部为安南国王。贵部钟姓作为安南的皇族,已经繁荣显赫数代人。”
刘盈语气加重:“然而,在你所称的秦始皇第四个月,贵部钟姓中有一成员篡夺皇位,自立为帝。更为过分的是,贵部对此秘而不宣,甚至期望得到我朝的封号!这难道是藩属国应有的忠诚之道吗?”
刘盈所指的是安南皇族内部发生的一次背叛。刘邦所任命的安南国王并非他的亲生骨肉,而是前安南国王的养子。这位养子在安南钟姓的篡位政变中失去了王位。在向汉朝提交的贡品信中,这一事件被刻意省略,没有提及,这极大地激怒了刘邦。
“殿下,汉朝的皇太子!”钟银棋跪在地上,因恐惧而身体颤抖,哀求道,“我们这个小部落已经意识到我们的错误,这也是为何我们近期不断进贡,以示诚意。”
“你们所献的贡品,真的是出自心意吗?”刘盈反驳道,声音提高了几个音阶,“本月的贡品,以及接下来两个月的贡品,甚至乎之前的数月之中,若非为了中华帝国的奖赏,你们还能有所图谋什么?你以为我对此一无所知吗?”
刘启心中明了,这位坚韧不拔的刘家祖父着实让安南人领略了厉害。他们不来朝贡,被视为不敬;他们带着数额不多的贡品前来,又似乎是在谋取利益。
“不必再提!当我们的汉朝在云南征战之际,贵部为何擅自占领我朝的庐史领土?”
庐史在隋朝时期已更名为庐国,并与雷河半岛合并,成为中央帝国的版图之一。
“在广西,西汗图首领与宁远首领已向我国汉朝状告,称贵部安南人行为粗野、贪得无厌,企图侵占他们的家园!”刘盈语气严厉地继续指责,“此外,我国汉朝的属国赞国,为何贵部对之施以暴力?”
“你们口口声声表示归顺我汉朝,却暗地里策划着狡猾的阴谋。你们的行径阴险狡诈,这就是你们的真实面目!”刘盈站起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安南的使者,语气坚定地警告,“让我明确告诉你,你们不能欺凌我汉朝而无所代价!”
刘盈语气尖锐地继续质问:“或者你们已经忘记了?交趾昔日就是这样对待我汉朝的!你们是否想与我朝断绝关系,毁掉你们小小的宗庙和藩属国?”
“确实如此!”刘启心中暗自赞同,双手紧握成拳。
这就是大国的气度,昂首阔步,不受他国威胁的影响。若你敢与我玩游戏,我必让你尝到苦果!
“汉朝犹如一只雄狮,绝不容许这些野犬觊觎它的王座!”
“陛下,殿下!”钟银棋此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我们这个小部落绝无此意!”
“你们是否有勇气,你们的真正意图已经暴露无遗!”刘盈语气坚决地继续说道,声音逐渐升高,“我,作为汉朝的皇太子,若对你们安南的使者施以严惩,那是因为我们汉朝不容大国威仪受到丝毫侵犯。我命令你,一旦离开这座宫殿,便即刻返回安南,向安南皇帝传达我的旨意:若他欲继续统治安南,就必须无条件归还庐史领土,南广西首领的领土,并立刻停止在赞国的敌对行为。此外,须谨慎考虑如何撰写一封令我满意、向汉朝道歉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