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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逃亡之旅

“伊尔莎,你不必自责,送你走后,我安妥好阿术他们的尸体,待天一亮就去向陛下回禀此事,他虽生性好武,却不随意处罚将士,夫人的后事还需要他来安排,我不敢擅自做主。”

“摩昂......”伊尔莎低沉着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底打着转。

“只是你一路艰难,这才是我目前最担心的。”

“一旦我查明真相,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找你,更何况我还要回来拜忌布丽可和阿术他们。”

“也许我俩会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再次相遇,我相信会有那一天。你再回头看看这座宫殿吧,很快我们就到对岸了。”

伊尔莎回过头去,只见雨幕中燃着烛火的大殿像铜镜中的影子一般,在一片迷离的光影中模糊不清,那美好的记忆,记忆中的人儿在这片光影中渐渐隐去,直到再无踪迹,渐渐地那片光影变成了黑暗中的一个小光点,慢慢后退到更远的深处,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伊尔莎,你坐稳了,船马上靠岸了,我基本能看清岸边的石阶了。”

摩昂把船停稳后跳下船,然后伸手把伊尔莎扶上石阶,“当下脚下。”

趁着微弱的灯光,摩昂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罗盘交到伊尔莎手上,“这是我随身带着的罗盘,这座山是未经开采的原始森林,树荫蔽天,它能帮助你不会迷失方向。”

“摩昂,我该如何感谢你呢?”灯光中伊尔莎的脸显得苦楚不堪。

摩昂用颤抖的手指轻轻触摸了下伊尔莎的脸庞,那修长的手指一如他细腻机敏的心思,带着他的温度一丝丝传给被悲伤凝固的伊尔莎,垂落的大雨冲刷着他难以抑制的情感,“伊尔莎,一路多保重,我们一定会再相逢!”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想尽办法护送伊尔莎一程。

“摩昂......”伊尔莎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抽泣着。

“这盏银灯你拿着,天亮前一定要进入山里!”摩昂把银灯交到伊尔莎手上,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伊尔莎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尽管他在极力保持镇定。

“摩昂,再见!期待我们还能再见面!”伊尔莎抿着嘴唇尽力让自己不要哭泣,可是眼泪似大雨一般垂落。

“我们一定会再见!我看着你离开,随后也要赶回去。”摩昂轻轻推着伊尔莎,他像一颗树立在黑影中,极力掩饰自己的痛苦。

伊尔莎顺从地转过头去,仿佛整个人崩塌了,她沿着脚下湿滑的草地向前走去,再回头时摩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

四目之中一片漆黑,哗哗啦啦的大雨掩盖了寂静,偶尔一道夺目的闪电响彻天际,似黑夜的怒吼,那愤怒中带着不熄的火光。伊尔莎只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旋涡中的黑洞一般,除了黑暗和恐惧,伸手抓不到任何可以触及的东西,无数只魔爪把她拽向旋涡的更深处,她快速坠落,耳边是风驰电掣般的呼啸,她越坠越深,很快就意识模糊,依稀中一股熟悉的香气飘过,这股幽香在努力唤醒她的意识,它是如此脆弱却有如此清冷有力。

突然伊尔莎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变得清醒了,像一个落入荒野的人望见远处青草掩映中一条笔直的大道,瞬间激起了她坚强的意志,这种重新崛起的力量点燃了她,足以让她看清眼前的路。

“摩昂,布丽可,谢谢你们!”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然后提着银灯在黑暗中越走越远。

这盏银灯光线微弱却勉强能照亮脚下的路,而从远处望来,尤其是透着雨幕,别人很难发现高高低低的草丛掩映中一点飘忽的光。草丛中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水洼,地势越来越高,突然脚下一滑,伊尔莎重心不稳,重重跌在水洼中,泥水溅了一脸,包裹也掉落在草丛里,好在草丛松软并不觉得疼痛,她用手肘支撑着站起来,捡起包裹重新背好,她解开腰间佩戴的那把剑,当做手杖一样支撑着身体向草坡高处爬去。

来到草坡顶上时,四周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感觉雨点更密集,雨中夹杂着泥土的芳香,那是早上被风垂落的花瓣发出的香味,那时布丽可的笑声还在花丛中飘荡,此时早已被风吹去。伊尔莎转过头去,黑暗中不见摩昂的身影,她很想朝着摩昂的方向大喊,可是她忍住了。

黑夜似魔掌一般,在风中搜寻着它的猎物,那凄厉的叫声令伊尔莎心惊胆颤,仿佛一只手穿过黑暗从后背牢牢地抓住她的衣领,她只觉得背脊发凉,闪电似沾着血的锋利爪子,在暗夜中抓出一道道嶙峋的白骨,似魔鬼的獠牙滴着鲜血,头顶仿佛有一只眼睛一直在盘桓,它在黑夜里闪着狰狞的目光盯着猎物的行踪。伊尔莎心下害怕不敢停留,于是加快了脚步。

沿着草坡下滑似乎比来时略显轻松些,小银灯穿透雨幕带着伊尔莎缓慢往下走,渐渐地脚下越来越平坦,她停下来定睛细看,原来已经来到草坡底下,脚边是被风吹落的残枝浸泡在水洼中,不知连续走了多少个时辰,雨渐渐变得细小,狂风也渐渐止住了,黑暗的天空依稀能辨出一点灰白,手中的银灯越来越微弱,烛火已经快要燃尽,越往前走才发现已经走到了百花谷的尽头。路的尽头仿佛是高高的草丛,而草丛中并看不到道路,伊尔莎钻进草丛,高高低低的带着雨水的杂草越过头顶,伊尔莎抬头望去,前面的天边已泛起不明朗的鱼肚白,映衬着黑黢黢的远山,只是此刻它在模糊中越显高大,看来快到山脚下了。

手中的银灯已经燃尽,伊尔莎把它轻轻放在路的尽头用杂草掩住,然后快速在草丛中摸索着前进。

“天就快要亮了,我一定要加快速度!”她心想。

这里的杂草缠绕丛生,相互纠缠着难以行进,伊尔莎拔出剑用力挥了几下,在脚下开辟出一条道路,被斩断的青草和小树丛散发着一股清新的味道,令伊尔莎精神振奋,略微舒缓了她紧张了一夜的神经,她借着这股被唤醒的意志,快速向前冲去。

四周的雨渐渐止住了,空气变得清新透亮,面前的山清晰中透着青黛色,站在云雾缭绕的山脚,高大威慑的气息袭来,伊尔莎只觉得自己似一片树叶一般即将融入这片浓密的大山里,她心里想着不知道摩昂进入这座大山时是什么感受。此时天光已经渐开,她回头望去,杂草丛生的长草在湿透的水气中延伸到远方,草坡和百花谷已完全看不见了,关于空谷的一切已经消失在这片浓浓的晨雾中,仿佛梦境散开,除了残存的记忆,没有留下任何来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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