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瞬间,从后视镜中,我看到那一抹身影再次出现。
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后座,露出半边脸,眼睛直直得看向我。
我可以肯定,我们四目相对了。那一瞬间,我好像被冰冻的标本,全身被细密的冰刺收缩,固定。
“啊———!”我几乎惊叫出来。但是我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我开始本能的、慌乱地抽动起自己的身体、手臂,焦急得摆动头。因为我察觉到,我的脚正不受控制的狠狠踩着油门,手正不受控制地握住方向盘旋转。
不要啊!
快停下!
我只能重复慌乱地扭动身体,任凭发不出声音的嘴巴大幅度的张合。
后视镜中,弥漫起雾雨,雾雨中,女人远远的身影,突然切换到特写,大大的脸一下子贴近,仿佛下一秒就要窜出来。我看清她的半边脸,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都没有眨,睫毛、发丝甚至没有一丝微动,只是更近的,更近地,瞪大眼睛看着不断狰狞扭动的我,嘴角挂着细微的笑。
不要啊———!
*******———!!
突然,从女人瞪大的眼睛里和头顶开始留下来血滴,后视镜上也开始滴下血滴。
这可怖的画面让我的心脏几乎膨胀破裂。
我咬牙,紧紧闭上了眼。心中疯狂的呐喊祈求:
快消失吧!快消失吧!快消失吧!
完全被夺去视觉的无限黑暗中,我感觉到,飘进耳朵一股湿润的雾气,从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幽幽地飘出几个字眼,好像是一段流窜的电流,穿进耳膜:
“——————”
“啊———!!”我可以确定,这次我是真的惊呼了出来了。
“喂!喂!”
突然,伴随着两声一个节拍的敲击声,传来两句闷闷的呼唤。我慌忙睁眼,回头,喘一大口气,看到车玻璃外面站着一个男人,他微微欠身,停下急促敲打车窗玻璃的手。
是我的邻居,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有过几次点头之交,是刚刚那辆suv的主人。
我注意到,无形的雾雨和后视镜中可怖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我摇下车窗,惊魂未定但故作平静的问“怎么了?”
他举起手臂前后摆动两下,手指指向后面,着急的说“后面差点撞上呀!没听见警报么?!”
“啊!”我这才注意到,刺耳的警报声正在连绵不断的震荡着车库这诺大幽静的空间。看一下倒车影像:我的车拐了一个极大的弧度,车屁股和写着B3的柱子之间竟然只差两厘米!
“啊……”我沉重得倒吸一口气。
“你没事吧!?”他很焦急的询问。
我连忙道谢“我没事,谢谢啊。”
然后我关掉警报,把有些颤抖的手放在方向盘上,转动,把车子往前开一些,然后倒退,停在正确的位置。
原本以为刚才的道谢就结束了对话,没想到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停好车,期间不停地提醒、指挥道“有点歪了,好了,OK,OK!”
我有些意外。大城市里,人与人之间有着一种不成文但是大家都会自觉遵守的距离感,然而面前这个只是有过几次点头之交的邻居竟有如此举动,我再次真诚的向他道谢“谢谢啊。”
他舒一口气,笑着说“不用谢,邻居嘛。你真的没事了啊?”
我微笑点点头,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瞬间理解了:他要等我一起上楼。
放在以往的话,我一定会很抵触这种和仅是点头之交的邻居做多余接触的行为,但是今天,实在发生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了,而且他是真的帮了我。
于是我连忙下了车,锁上车门,和这个不知名的邻居一起走向了电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