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召之为议郎!
孙奉话语落下,刘备猛地从案几处站起。
好在他这些年来,经历的大风大浪之多,很快让心情平静下来,但面上还是难掩喜色。
“子重,使者现在何处?”
“回明廷,郡中使者方至,下官让陈吏请至堂舍就坐,速来相告明廷!”
刘备听闻此事,深吸一口气,回头看向起身的张超,面带歉意道:“子并到来,备本想促膝长谈,奈何使者到来,请子并稍坐!”
自从张超辞官,回到家乡之后,过去数月,经常和刘备秉烛交谈,言及州郡天下事。他早为刘备的宽厚真挚,以及志向诸等所折服。
此时听到朝廷任命刘备为议郎,而好友来到鄚县任上才多久?
鄚县令和议郎,尽管俸禄都是六百石,但代表的意义截然不同!
尤其议郎,能时常被天子召对,作为一个跳板,可谓前程无限!
张超目露奇光,拱手道:“超先恭贺玄德,既然是朝中任命到来,此事为大,玄德当速去!”
“善!”
刘备也没耽搁时间,领着孙奉就往外走。
等来到堂舍之后,果然见到了使者,乃是郡府来人,姓黄的功曹。
原来皇帝的奖赏,还有朝中任命,也就前几天才送达郡国。
黄功曹面带笑容,在将任命文书和赏赐之物,交付到刘备手中后,犹如长者,勉励道:“天子以玄德献犁之功,以及平定河间大贼,保家乡安宁之功,特赐白玉一双,十金……可见天子对于玄德的看重,此入雒阳为官,想来玄德一定能够展翅高飞!”
刘备满面恭敬,双手接过皇帝所赐之物,交到了孙奉手中,深深一礼道:“多谢黄君教诲!能为国家效力,乃备之所愿!”
“善!”
刘备陪着黄功曹说了一会儿的话,最后又邀张超出来,一起见面交谈。
同日,到任不过半年的县令刘备,被召为议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县衙。
不论是效命的县丞孙奉,还是其他敬重刘备的吏员,或是留守的张郃、高览,甚至包括曾经敌视刘备的功曹赵量,面上无不高兴,相见道贺。
刘备索性于城内的宅院,摆上宴席,以宴请众人。
夜深,等到所有到来的宾客都离开,就连张超、张郃、高览等,也喝得醉醺醺被扶着送入偏舍休息后,独剩下了刘备一人。
看向空荡荡厅舍,刘备挥了挥手,让侍从们都下去。
他孤身来到窗边,感受清凉夜风。
尽管方才面对众人敬酒,其双耳通红,但并无醉意!
心一冷静后,思虑之事也就多了不少。
“以朝廷之召令,若是往议郎任上,也只有一个多月的宽限时间,处理完手头事务,顺势回家一趟。”
“而这些年来,以昭儿的劝告,我也拥有了这么多家业……昭儿更有断言,天下动荡将起,可时至今日,州郡亦无大事发生。”
“我若是前往雒阳,手下这些义兵又该如何?”
刘备在这一刻,亟需一个人帮他解惑。
且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出现了长子刘昭的面孔。
两日前,从蒲阴的家书,长子有言,蒲阴县内贼寇已定,这两日就会回来!
“昭儿现在,又在何处?”
哒哒哒!
马蹄声阵阵,刘备心心念叨的嫡长子刘昭,于隔日就率众进入到了鄚县境内,并提前往县衙去信。
若非押运的钱粮太多,中途有所耽搁,其实能更早一日归来。
说到此番缴获,本就是同沮授的不成文约定。他们帮扶剿匪,所获之物,自然归义军所有。而经过前次盘点,十几箱钱资,合计不下三十万钱,更不论粮食诸物。
而在面见沮授前一天,刘昭就按照记录平定贼人之功绩,含几个叔父和舅父在内,皆给予钱资大赏。
这么一来,便是将所获物资花掉了大部分。
刘昭毫无心疼之感,他很清楚,不是每个人都像二叔关羽、三叔张飞等人一样,乃是誓死追随父亲刘备,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都有家人,都有私欲,也只有以利益为纽带,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才会全心全意为之效力!
到了下午晡时,距离县城还有十多里路。
一年之计在于春。
刘昭同二叔关羽、二舅王茂等人,看向两侧农田,难免讨论到了农桑之事。
去岁末时,父亲刘备往各乡地巡视,对此就有部署,以农吏加以指导,确保春耕的顺利。时下已可见田间地头,农人忙碌不已。
耳边忽然传来了三叔张飞,三舅王彪的大喝声。
“阿昭侄儿快看,前方可是大兄他们来了?”
“正是玄德他们,还有儁义、子度他们!”
刘昭转身看去,亦然注意到十来匹马,快速奔来,可不是闻讯而至的父亲刘备等人?
“阿父!”
“大兄!”
“玄德!”
“刘君!”
见晒黑的长子,还有众兄弟亲人们,以及后方的骑士,齐刷刷下马见礼,刘备眼角有些湿润。
这些人,都是为了他刘备,不远数百里,奔波中山国,相助沮授!
“二弟,三弟,德盛……还有我儿,都快快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