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城西,有一处叫西山的丘陵地带。
一条连绵大道从中穿过,直通南面的阳城。
隅中过后,道路两侧的密丛中,传出几道话语声。
“敢请教沮君,再有一个时辰都快日中了,这还不见人影。叛军若为刘小郎君所破,莫非从其他地方撤走了?”
夏侯兰头上戴着青草编的“绿帽子”,转头看向旁边拿着羽扇,悠闲拍打着蚊虫的文士,忍不住问道。
赵云手持长枪,微微侧目。
从昨夜和刘小郎君汇合后,经过介绍,他才知道,身边的士人,乃是冀州青年名士,出身广平沮氏的蒲阴长沮授!
真定赵氏,本属郡地豪族,但和世家大族相比,有着巨大鸿沟。
逢遇州郡动荡,天下不宁。
连沮授这等士族子弟,都弃官投奔涿郡刘君。
可见那位素未蒙面的刘君,其中品德和魅力!
包括刘小郎君,昨夜相逢,予他感觉的同样不凡……
赵云回思间,沮授沉稳自信的声音,清晰入耳。
“夏侯君不必忧虑!以葛城周边,大部分都是平原,唯有我等方向,才有低矮丘陵。叛军若想逃走,不被骑兵冲散覆灭,唯有向西而来!”
“时间上算去,前方战事也该分出结果了……”
咕咕!
此话一落,前方义军探子模拟的鸟叫声,一连两下,恰好传了过来。
夏侯兰大喜道:“沮君料事如神耳!叛军真的退下来了!”
赵云也长舒一口气,一双浓眉舒展,向旁边道:“敌卒不下两千人!待敌人进入埋伏,子芳同我杀出。沮君和田君安全为重,且留在后方……”
这边安排完,站在后方的田豫,听了那浓眉大眼的汉子一言,正有些不忿,想说些什么,但见沮授拿下了腰间佩剑,从容不迫道:“赵君不必担忧我等安危,我和国让亦能上阵杀敌!叛军败逃,定是匆忙,且义军以逸待劳,必能一击而胜!”
“好!”
赵云回头看了眼,见沮授的坚持,还有那年轻小将的坚毅之色。
他点了点头,未有多言。
因为叛军已经来了。
哒哒!
褚燕骑着马,走在狭窄的山道上。
其满脸阴郁,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自一个多月前,太平道于各地作乱。
他见机带领一群少年出道,成为贼寇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等惨败,心里失落难掩!
即便部曲再多,可面临骑兵,就如同一个个稻谷,等着被收割一样……
而经过途中回忆,现在终于想起,从哪里听说过那群白马敌骑了!
且是去岁的时候,从来往边地的商贾口中获晓:辽东有一白马长史,所率数百骑兵,无不身骑白马,杀得塞外胡人胆寒!
是故,此间一汉当十胡的铁骑,岂是他们这群盗贼所能对付?
打?还打个屁?!
“这天下动乱一时难以安定!先南下卢奴休整,待我重聚人马后,就先回老家真定避避祸,到时候再视形势作为!”
褚燕眯着一双斗鸡眼,眺望南侧,心下有了决定。
但很快,来自于这些天做强盗的直觉,他就发现周围环境有些不对劲。
太安静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褚燕的感觉,下一息,山道两侧,竟同时传来了杀喊声!
“杀!”
“褚燕小儿何在?常山夏侯子芳,于此恭候多时,拿命来!”
“杀!”
夏侯兰人未见,声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