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二遍，刘二和就催促老三起床，外面安静的不行，空气也很清冽。

去井边提桶水，洗过脸将毛巾递给老三，自己去了锅屋。

大姐正在烧早饭，锅盖缝隙里透出一阵阵雾气。

见他进来，大姐抿嘴一笑，从内衣里掏出一个布包，从中抽出一张钞票，起身塞进了他的裤兜，低声交待，“留一块零用，其他给你缝进袄子里。”

刘二和心里叹一口气，无奈笑笑，“不用吧！”

大姐不由他说，取下袄子，凑近灶火，眯着眼一边缝，一边嗔怪道，“县城人多，要过年了，啥样人没有，小心些总归好！”

被叨叨也是一种幸福，又不知道说啥好，吃过早饭，裹紧袄子，就跟老三向县城走。

上辈子第一次进县城，那是他上高一那年的秋天。

到了县城，才日上几竿，吵吵嚷嚷，甲乙丙丁，终究没逃不过名利二字！

同样的地方，两世不一样的感受。

南城小商品一条街，这会儿是一个大集市，那句吆喝声就来源于此。

要过年了，买菜多了，逛街看热闹的也渐渐多了，商贩今天也特别给力，叫卖声此起彼伏。

震惊过了，来时的一碗干稀饭，已不能满足一个农家少年的味蕾，老三象极了一只饿极了的野狗，目光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包子铺，手上的红薯也不香了。

刘二和摸摸衣兜，狠心将他拽走。

转了几圈，走走停停，停停看看，心里大概有了数。

走到一处卖小孩衣服的摊子，规模不大也不小，刘二和走过去拿了一件拉链上衣。

摸摸料子，的确卡，80年代初没落于城里，这会儿刚在农村兴起，这种布料夏天还有一个名字，的确良。

胜在颜色鲜艳，进水不落色，耐磨还保暖，袖子上两道从上到下的白杠杠，透着运动帅气劲！

见来了生意，一个架个眼镜的瘦小男从衣杆后钻出来，模样象极了一个落榜的奋斗青年。

“小哥，买衣服啊？”

“嗯，我瞅瞅！”刘二和让老三试了试，长短正合适，便漫不经心地问，“这衣服多少钱一件？”

小老板看着两个大小孩，大着胆子说，“4块5一件。”

“批发呢？”

“批发？！”刘二和的回答，大大超出了小老板的认知，上打量，下打量，上下打量，愣了会儿，才想起来问，“你批多少？”

“不多，先走走看。”

“3块5吧，还没开市，第一单生意便宜给你，图个吉利。”

刘二和瞄了眼瘦小男，冷笑道，“哥，报高了吧？”

小老板扶下眼镜，尬笑道，“哈，那让你2毛吧，小本生意，真不赚钱！”

刘二和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干起了这2毛钱算计，越想越觉得没劲，直接报了一口价，“哥，一口价，2块5。”

“这……我……根本不赚，还亏啊！再加点！”

刘二和竖着大拇指道，“哥，我也转小半天了，好坏都有数。你卖呢，交个朋友，以后还来。不卖，连这一锤子也不做。

小老板看蒙不了，心里暗骂，挺鸡贼啊小子，一跺脚，“行！”

又补充了句，“真不赚，主要图你下回生意！

拿了12件，全是颜色闪亮的，装进编织袋，敞开袄子，线头一拉，掏出一叠零零碎碎，连裤兜里的，一起递给小老板，“29块8，你再让2毛，算欠你的，下次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