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结束那天终于出梅了,午后太阳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把教室烤得滚烫。
铃声一响,刘二和一口气冲到水池边洗把脸,我滴新娘哎,差点没被烤熟!
有时候,刘二和发现自己挺矛盾,前世舍不得开空调,能凑合就凑合,反而现在又挺怀念。
新门脸装修开工了,其实也就简单搞一下,门道,墙面,货架,货台,分区,收银台,基本按前世记忆来的。
刘梵音瞅着刘二和说,“真不知道你怎么想出来的?”
“我哪会想啊,还不是看的书多。”刘二和挠挠头,突然觉得心里好累,在屋里转了两圈又忍不住说,“姐,这一块咱专门卖婴儿用品吧。”
“咱农村谁家不是新老大、旧老二、破老三,就说尿布吧,你小时候用的还是咱爸咱妈旧衣服做的呢?谁会买这些?”刘梵音轻声慢语道。
刘二和也不想多解释,解释得太多就像自己在怪大姐不懂,于是笑着说道,“主要我在县里看到有卖,就想着象肚兜、奶瓶、奶嘴、爽身粉、护肤油、小孩衣服,能不能进一些?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买。”
刘梵音没吱声,一转头又拿本子记了下来。
正说着,刘二和瞅见刘海全顶着大光头,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汗衫,一条灰不拉几的裤子,胡子拉碴地走进来,看情形就知道混的啥样,赶紧冲大姐使个眼色,说道,“爸,你来啦?”
刘海全直接捞起汗衫擦脸,露出大半截肚皮,说道,“我听说你们买了房子,不过来看看能行吗,靠你们两个小孩子,能干嘛?”
瞧着这不着调的父亲,刘二和就肝尖儿疼,要不怕村里骂他杵逆子,早就大耳刮子呼过去了。
刘梵音连忙去门口端了碗凉粉,又买了两个烧饼,说道,“爸,过饭时了,随便吃点。”
刘海全倒不推,吃的邋里邋遢,吃完扯起汗衫擦了把下巴,说道,“大丫头,给你爸倒碗水去。”
刘梵音悻悻去倒水,刘海全又继续说道,“你姐弟俩走大运了,竟然在咱乡街上买了这么大房子,横竖比你老子出息。”
进来的时候,刘海全已经在院子外转了圈,越看越觉得腰杆子硬了,脊梁也直了,但又好奇姐弟俩怎么突然出息了,自己做了二十多年和尚,扛过揍,挨了骂,都混到外村去了,没想到这大儿子就打几只兔子,竟然就把生意了,还做这么大?
刘二和倒是习惯了,父亲是外战外行,内战内行,清江人叫窝里横,刘家河人叫孬,风会熄灭蜡烛,却能使火越烧越旺,这老头子只能顺着,不然没玩没了。
为了一家和谐,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爸,还不是你教的好吗,打小我就跟着你在外跑和尚生意不是?”
这话爱听,刘海全觉得大儿子妥帖,喝口水,当两人面前问,“这房子敬宅咋弄?”
姐弟俩互瞅一眼,这是有肉戏来了啊,刘梵音连忙答话,“爸,又不是老家建新房,弄啥敬宅啊?”
“说屁话,咱家是在村里算独一份,好坏要热闹一下,不是还收份子钱嘛!”刘海全昂头一想,说道,“嗯,杀头猪,鸡鸭鱼买点,打二三十斤散酒……”
这种翻墙过来的主,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刘二和无语,又感觉自己思想不开阔,瞅瞅大姐说道,“那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