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待几个木匠和徐月茹都离开了,彩霞支开了两个闺女,开门见山地对杨大志说:“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她怎么说也是我表妹,你倒真做得出来。”
“我怎么咧,你这又是因为哪出呀?”杨大志满是糊涂,一脸无辜。
彩霞剜了他一眼,说:“你别在我面前装蒜,你对我表妹有什么心思,你心里知道,我也看得出,”
杨大志干脆说:“我对你表妹怎么了?我心里什么也不知道。”
“你对我表妹没安好心,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彩霞说。
杨大志依在炕沿上,“嘻嘻”地笑了,说:“我就是对你表妹没安好心,怎么了。”
听口气,是和彩霞耍无赖了,还挺横。彩霞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用哀求的口气说:“她是我表妹,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杨大志鼻翼张开,轻笑一下,说:“我想和你表妹好,这又碍你什么事?”
这句话说得毒啊!本来就是,你彩霞只是他一个相好的女人,也不是他合法的老婆,有什么权力要求他这样哪样。何况,还有一个理儿要讲,你能和杨大志好,凭什么你表妹就不能和他好,这个要求霸道了,侵犯他人权利了。好不好的也是你表妹的自由,凭什么由你指手划脚。彩霞被他的话噎得喘不过气来,窘急中人就混了,把他从炕沿上拉下来,就往外推,口里还说:“你走,你走,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东西,我看见你恶心,快走,永远也不要蹬我家的门。”
杨大志被她推到了门外,才有机会提起鞋片,不屑地说了句:“走就走,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希罕来呢。”
轰走杨大志的彩霞心里好一阵子不是滋味,在屋里转了几圈,眼中噙着的泪最终还是滚落下来。
杨大志和彩霞赌上了气,第二天木匠们来了,徐月茹也来了,都快忙了一个上午,也不见他露面。彩霞有些沉不住气了,毕竟她现在还是离不开杨大志,小卖部的准备工作正是个节骨眼,有好多事彩霞还需要他帮忙,如果他在这时候撂挑子,彩霞还真玩不转。整整一个上午,心不在焉的彩霞目光总往院子里瞅,巴巴地盼着杨大志自己会晃动着到来,她悬着的心也就安了。眼看要吃中午饭了,还不见他来,心急的彩霞嘴角竟生出了一串火炮。偏赶上徐月茹又问:“姐,扬村长怎么还不来呀?”
“不来更好,还省下几两酒呢。”彩霞赌气地说。
徐月茹说:“可是他不来,咱们上不得桌子,谁招呼帮忙的人吃饭呀?”
这就难住了彩霞,这没老爷们儿的家这也难哪也难,想不到连招呼客人吃饭都是个难事,一时不觉不觉辛酸,只骂那不知死活的男人把她一个人抛在家里活受罪,只骂老天爷瞎眼,让她一个女人活得这么难。但不管怎样,眼面前的事还是要办,前思后想,觉得还是和杨大志在这时候赌不上这口气。至于他和徐月茹的事,她也闭眼了,自己的事都顾不上,就不要对别人的事瞎操心了。
她对徐月茹说:“你先炒菜,我去瞅瞅他去。”
彩霞来到杨家时,孟红梅正往桌子上拾掇饭菜。杨大志盘腿坐在炕上,能忙到哪里去?看得出就是在和彩霞较劲。孟红梅知道彩霞和杨大志那点儿勾当,但见她来了没有表现出厌恶,还是客客气气地把她让到了屋里。毕竟村里和杨大志相好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孟红梅恨不过来,麻木了。男人在外面找女人,归根结底是家里的老婆软。老婆若生得母夜叉般,死一番活一番地闹,闹得他没饭吃没觉睡,还有什么精神头去外面招蜂引蝶?关键是孟红梅老实,惹不起杨大志,一开始就没有给他把住这道关。何况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所以更懒得管他了,任他在外面随便地耍,当他是外人般,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和他混日子。有了这样的心态,孟红梅对和他相好的女人也就没有了敌意,平日走在街上见了面,说话也是客客气气,也真大度了。彩霞和其他的女人还有些不同,她的老爷们儿犯了事逃亡在外,她一个人拉扯一帮孩子过日子,也不容易,和杨大志好也有无奈的成分,所以孟红梅见到她,还是很客气的。但彩霞的心里有鬼,对她怀有歉意,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自然的,想笑又笑不出的难堪。
“你来找大志有事吧。”孟红梅问。
“那群木匠还等着他陪呢。”彩霞嗫嚅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