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她又扭头看向江舟:
“楼上能再腾一间空房出来么,我要逐个审讯。”
这鉴宝阁原是客栈,楼上除了江舟住的内室和改造成的客堂,尚还有五间客房,平日堆放些原先客栈留下的杂物。
昨日楚澄儿入住,便是江舟和大福将内室隔壁的一间客房收拾腾出,供她起居。
至于大福,江舟也曾喊他楼上居住。他却说什么也不愿意,只说自己睡惯了火炕,便在后厨旁的侧房住下。
“行,我这就去。”
知道事态严峻,江舟也不再多说,当即喊上大福,很快便将空房收拾出来。
除了架子床和桌椅留下,其余杂物俱挪到了别屋。
腾出空房后,他刚想下楼,就被带着那管家上楼的楚澄儿喊住:
“你留下,帮我记录供词。”
……
空房内。
楚澄儿坐在架子床的床沿,江舟挨着坐在她身旁,并将房内的圆木桌挪了过来,搭上纸笔准备记录。
而那管家则坐在他们对面,与圆木桌配套的圆木凳上。
“本县……本姑娘问你,你是何人?”
“禀县尉,小人是郝家的管家,名唤张须。
十年前,小人在赌坊输光了家财,是郝老爷容留,这才有小人今日。”
张须因郝家置宅事宜,去过几趟县廨,自然认得这有汤和县第一美人之称的楚县尉。
“郝家宅中,家眷几人?”
“有夫人、小姐、小人;还有贴身丫鬟二名、小丫鬟十二名、仆役十二名;厨子、车夫各一名。”
楚澄儿微微蹙起眉头:
“这郝万通……既无父母,又无子嗣,也不纳妾?”
“欸,老爷身世可怜,少时便父母双亡。
全靠自己走南闯北,打下一片基业。不曾想,壮年而夭……”
张须说着,竟淌下泪来。使劲抹了两下眼睛,才接着道:
“老爷与夫人相识于微末,感情甚笃;诞下小姐后亦无嫌隙,从未提过纳妾之事。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老爷曾提及,想与夫人再生一子,以继承钱庄的家业……”
“哦?”
“虽然提了几年,但夫人肚子总不见大。
老爷也曾看过郎中,开过不少方子,一直不见起效。
前些日子,搬到这汤和县后,老爷旧事重提,说是换了风水,或许能有转机……
没想到……”
张须说着,再一次伸手抹眼睛,仿佛这脸怎么也抹不干净般。
楚澄儿低头沉思片刻,缓缓点头: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请你家夫人上来。”
郝万通的夫人霍云衣,是被女儿搀上来的。
她身子瘫软,几乎站立不稳,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被女儿一步步搀扶到圆凳坐下。
楚澄儿示意郝小姐先到门外等候,这才开口问讯:
“郝夫人,对令夫之死,你可有头绪?”
霍云衣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桌子,缓缓摇头,眼泪仍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令夫是多日服毒,以致身亡。
你觉得谁有机会,能每日给他下毒?”
楚澄儿眯起眼睛,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下毒?……每日……”
霍云衣困惑地缓缓抬头,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瞳孔猛地收缩,继而连忙低头掩饰,慌乱地摇头道: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