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廉年面色一滞,这是三皇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要知道当年几位皇子中,他可是最桀骜不驯的。
在学堂里不仅不学无术,还顶撞老师,更严重的甚至是逃课去掏鸟蛋。
诗书五经更是一字不通,可今日一句话,却让他有些不适了。
看着李廉年愣住的神情,苏长安淡笑,“太傅是打算让我一直站在这里?”
“呵呵,非也。”
回过神来,李廉年醇厚一笑,“殿下请进。”
太傅府规模并不算大,李廉年也是出了名的清官。
整座府邸能用来侍客的,也只剩下他那间老旧的书房。
“寒室微陋,殿下莫怪。”
苏长安没有急于回复,而是扫视了四周有些年头的家具。
家具老旧,凳椅甚是有虫蚁啄咬之痕。
难怪人说李廉年吝啬寒酸,这么多年俸禄不少,也不见得把家具换一换。
“太傅,您在朝中的奉禄并不少,为何……”
注意到苏长安方才的目光,李廉年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
“殿下有所不知,其实你眼前所看到的,并非就是真实的。”
“太傅何意?”
捋了捋长须,李廉年白眉微蹙,语气老迈:“北离乃大夏第一城,不论资源还是师资,那都是无可挑剔的。
人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那距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偏远地区,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呢。”
“老臣顿悟圣道,心怜忍不得百苦,只能用那点微小的俸禄,对天下寒子略尽绵薄之力。”
“恕老臣冒昧,殿下应该还从未走出过北离吧。
待您赴疆之时,韵华背后的一层面纱,自然会为您揭开……”
确实挺冒昧的。
苏长安略显尴尬,他的确未出过远门。
但也怨不得他,身为皇子,身不由己。
外面的一切事情,都是由云姨一手置办,他也从未过问其他事情。
不过太傅所为,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太傅所言,他日我定会去瞧上一眼。”
“我此次前来,实属为了李兄之事。”
此话一出,李廉年原本平和的面容,顿时暗了下来。
要是苏长安是为了其他事来,他定会百般敬畏,客气招待。
可是为了自家儿子的话,他绝不善罢。
李廉年脸色叹息间就青了,对方是皇子,他才不好发作,苏长安也不瞎。
“太傅向来注重一生清名节誉,想来是李兄整日与我混在一起,您才将其赶出去的吧。”
眉宇轻皱,李廉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殿下所言,乃老臣家事,老臣自有家规,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嗯……”
沉吟片刻,苏长安点点头,“太傅说的没错,但李兄也是我的兄弟,您就当我是在多管闲事,尽管如此,我仍要一说。”
“太傅博学广才,诗书圣典更是耳熟于心,自然而然,那些条条道道也成为了心中的规矩。”
攻略一个人,首先就得诱敌深入,夸他一下,再正入主题。
如此一来,成功指日可待!
不出所料,让这么一夸,李廉年表情确实缓和了不少。
于是他接着说:“自古以来,圣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太傅是认为李兄近我苏长安,一介废物纨绔,会沾染上不良习气么。”
李廉年内心惶恐,同时有些惊讶,“殿下说笑了……”
“不,太傅,我是认真的。”
“……”
“心不定者,才会近朱墨而染赤黑,太傅是认为李兄是个随波逐流之人?”
“这……”
李廉年语塞,他怎会不知道自家儿子的秉性。
期儿虽然好玩了些,但绝不是随波逐流之人。
不然他又怎可夺得那天下才子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