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尖顶教会医院飘摇着条条黑烟,碎裂的屋瓦掉入窟窿,砸进火焰,传出虚弱的哭嚎。
浑身缠绕电流的婴儿在废墟中欢笑着打滚,全身噼里啪啦放射着闪电。
在它手上拖着一具胸口被洞穿的焦黑女人尸体,婴儿每隔一会儿便会停歇,放下尸体围着蹭,张开嘴天真地呀呀叫。
它朝着跪立在医院外涕泪横流的马赛克爬动,似乎是想扑进其怀中玩耍。
见此马赛克没有片刻犹豫,转身就跑,它则在背后一直追,短小的膝盖快速摩擦地面。
马赛克的求生欲望强烈喷发,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刚出生的儿子,杀掉视若珍宝的妻子,疯狂追杀。
他不过去买了一趟食物,回来就见到这窒息的一幕。
他憎恨,憎恨自己对灵能的渴望,带来了这个空有力量,却毫无行为逻辑的畜牲。
他不敢想象妻子死亡时是何等绝望,经历了什么,他希望妻子死得很快,没有任何痛苦。
这儿子怎么要?怎么养?
“康特乐!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啊!”
“哇!”婴儿拖着母亲的尸体蹦起七八米,闪烁着电火花扑向父亲。
马赛克被叫声吸引回头,死亡的寒冷顿时覆盖了每寸皮肤,但他已不是当年那个面对枪管就双腿僵硬的懦弱者。
他是决心在诺斯特拉莫保护妻儿的真正男人!
他的视线在电光火石间锁定了脚边的铁皮灯牌,犹如弹簧般屈身抓起,双手大力抛掷。
携带惯性的灯牌与婴儿碰撞,拍得其火花消散摔落地面,摇晃着稚嫩的身体使劲哭喊,将手中尸体的整个肩膀都炸成肉块。
马赛克气得浑身发颤,但理智控制着他继续转身逃跑。
得不到安慰的婴儿哭得更大声了,它不明白为什么出生后一直陪它的大个子要跑,为什么不像小个子一样陪在自己身边。
他在和我玩!
婴儿又爬了起来,继续追向马赛克。
哒哒哒!
全副武装的执法者跑出了街道,接纳马赛克,同时架枪指向婴儿。
对于这种已经犯罪的生命,在午夜君王制定的法律中,必须承受最残酷的严刑,无论老幼。
交叉的两排子弹发射,飞行,停滞半空,坠落。
楼屋上战斗机低空划过,浴袍男人跃下,落在了婴儿和执法者之间。
“参见君父!”执法者们斜提枪械,单膝跪地俯首。
康特乐摆了摆手,“都散了吧。”
“遵命!”执法者们立刻列阵,踏着正步离开。
扭头望着被磁场力量束缚的婴儿,康特乐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徇私枉法了,成为了特权阶级。
但杀了赛维塔?可能吗?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毛骨悚然的事。
在午夜领主军团有一项传统,犯下待制裁罪行的星际战士手甲会被涂成血红,内嵌折磨的刀片,代表愚行和背叛。
可赛维塔身为真正的军团主,根本没人能定罪他。这缘由,他从未做过解释。
盯着这已然弑母,杀害满院医护,遭受父亲痛恨的婴儿,他似乎看见了未来,融入银河既定的未来。
神色已颓丧如流浪汉的马赛克走到康特乐身边,“你会带我登舰离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