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起山大哭几声后意识到失态了才收住,喊来店家伙计,吩咐煮一大锅红薯稀饭给弟兄们,把四个咸蛋捣碎混到稀饭里,一块龙洋买两条上好腊肉切碎末也煮进去,让所有弟兄们都吃到师爷家的回礼。
伙计那边去忙乎,丁起山这边才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开口了。
“俺知道你们是最想知道师爷的故事了,俺带你们这些弟兄短的2-3年长的都7、8年了,俺师傅的事从来没跟你们细说过,今天就着壮壮四娃的这趟差事给你们说说,你们也该开始知道些江湖的事了。
先说这鸡蛋和龙洋吧。
俺知道以师傅的为人,肯定不是过大富大贵日子的人家,但不知道师傅家日子过的这么苦!
师娘不知道你们去,师傅不在家,这四个鸡蛋肯定是师娘临时拿出来给你们的回礼。
师傅是最讲规矩的人,师娘肯定也一样,如果家里有钱就肯定不是只给你们俩人一块龙洋。
所以,师傅家里肯定是平时没什么钱财的,4个咸蛋是师娘能拿出最好的回礼了。
那块龙洋应该是大师伯怕你们嫌弃咸蛋太寒酸了,从自己带的路费里拿出给你们的,师伯虽然是掌门,也应该没什么钱,能拿一块龙洋给你们也是真拿你们当自家的娃娃待了。
我刚才失态,真是又惊又喜。
喜的是掌门师伯给你们钱,我们名列墨龙门下的拜师就差不多能成了。
惊得是师伯师叔居然都在师傅家,再就是师傅师伯远离江湖后的生活这么苦。“
趁丁起山长吁短叹的歇口功夫,乔四娃插了句:
“虽然没见到师爷,也没敢拜见师奶,但见到大师爷确实是相貌敦厚和善的,一点不像武功高强的一派掌门。
后来交手时猛的见到五师爷的功夫,才确信大师爷和师爷他们的功夫应该比五师爷的更高。“
“唉,师傅的功夫,那才是真的高深莫测啊……”丁起山说到此,突然追问乔四娃:
“你们去给师爷送礼,跟旁人说了我们跟师爷学的什么功夫了没有?”
“没有,一次都没有!”
郧壮壮抢着回答:
“我们是按照您吩咐的说师爷传给我们的是刀枪红白伤和正骨手的功夫的。但问路啥遇到的人没有问我们跟师爷学的啥。”
“嗯,他们看你们这身皮,是不敢问啊。
俺再说说俺是咋遇到的这个师傅吧。
俺8岁那年,渭河发大水,俺村那一片全被淹了,俺娘托着俺爬到树梢梢上俺才活了下来,俺娘泡在水里没挺住被冲走了。
洪水退后俺被邻村的一个爷爷收养了几年,爷爷又病死了,俺成了一个混在渭河滩上的孤儿混混。
春天跟着别人去要饭、撸榆钱,夏天偷青麦、实在不行偷地里的河滩地里的西瓜甜瓜就能混个肚圆,秋天偷地里的玉米、树上的果子,冬天就去河滩上打兔子、芦苇荡里抓野鸭掏鸟蛋。
去河滩打野兔的功夫就是师傅教的。
第一次遇到师傅,是俺正在一颗大柿子树树上偷柿子,趴着的树枝突然被一粒石子打中,吓俺一跳,再一看,师傅站在树下,手里惦着另外几颗石子。
俺赶忙爬下树来求饶,师傅把几粒石子递给俺,让俺去打树干,俺扔完石子,师傅指点了俺手势、发力这些技巧后说:吃柿子不顶饿的,还容易把人吃坏了,好好练扔石子去河滩打兔子吧,打到兔子再去镇上换吃的。
俺一听这真是好法子啊,就给师傅鞠了一个躬,跑去河滩练打兔子了。
大概就是命吧,在河滩上乱跑了几天,俺就摸熟了到哪找兔子的本事,打石子的准头也越来越准,从刚开始2-3天打到1-2只,到差不多每天都能打1-2只。
俺就这么追着兔子跑,打到兔子就到下一个镇子上去换吃的,沿河滩的几个镇子很快就都知道有俺这么个打兔子的小混混,很快身边也跟了几个一起靠打兔子混饭吃的孤儿混混。
几个人合作打兔子,成功率也越来越高。
到春天青草长高了兔子越来越难打了,俺突然想明白了:教俺打兔子活命的是俺的大恩人呀,打石子这点小把戏肯定不是他吃饭的本事,俺应该该继续跟他学更多本事的嘛。
然后俺和几个小兄弟说了俺的想法,大家也都想去找师傅。
俺们就用打石子的本事,合伙认认真真的打了一支还没飞走的天鹅、一只黄羊。
背着天鹅和两只羊腿,俺们去俺最早遇到师傅的那个村里找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