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家屋头经周泽逸之手,被李攀占了,而周泽逸夫妇平时常住在学校,只得抓紧另找房子给他歇脚。
所幸周泽逸先前为了出租那间平房,加了个租房群,看见其他房东发了几套房源,在镇头那一片,于是忙前忙后给张穆山联络房子,今天就要带他去落实住处。
带他去看房的路上,周泽逸愧疚又憋屈,他这个代房东当得真是两头得罪。
“也不怪人家姑娘,她不知道咱家里情况。”
他察着张穆山的脸色继续说:“你爸搬走之后,就想委托我把屋子租出去,我一开始没理。半年前他突然跟我说生病了要用钱,我做外甥的也没法子,只能把屋子挂出去,然后就给这姑娘租了。不过后来忽然也联系不上你爸了,那姑娘的房租就一直收在我这,晚点我一起转给你。”
他昨晚已经大概和张穆山解释了情况,生怕张穆山以为他贪钱自作主张,又强调一遍。
张穆山左臂夹着“花瓶”,右手大拇指轻轻磨着瓶口,说:“他死了。”
周泽逸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联系不上他爸的原因,顿时愣住,问:“病很严重?”
“死在自己屋子里。自杀的,他根本没生什么病。”
周泽逸啊了声,说好端端的怎么起了这念头。
“疯了。”张穆山似乎不怎么在意,随口道。
周泽逸轻叹一声,心绪复杂。他望着张穆山这张已完全褪去青涩的脸道:“我和你有十几年没见了吧,你走的时候还是个毛小子。等你找好落脚的地方,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张家统共姐弟两人,张穆山是小弟家的儿子,周泽逸是女儿家的独苗,两人是差着十一岁的表兄弟。
十五年前,张穆山跟着妈妈离开了高沧镇。直到两年前奶奶过世时,他倒是回来过一次,可那时周泽逸正在外地做骨干教师培训,没赶得回来,两人没见上面。
本来老人也是周泽逸的外婆,但因为张穆山的父亲是老来子,又是男丁,两位老人实在偏心他,镇里都知道周泽逸的妈妈算是和老人决裂了,老人的丧礼也就意思意思操办着,自家小辈赶不回来参加也就算了。
张穆山应下他饮酒一聚的提议,周泽逸踌躇着想问些什么,可是又觉得和这位表弟的关系,经过十余年已疏远许多,现在问好像不太合时机,还是等他安顿好再说。
张穆山看房子很随意,才看两间就敲定了,他对周泽逸说:“一会儿押金给我交了,剩下的房租自己留着。”
周泽逸听懂他在说李攀的租金,连连摇头,又强调:“我出租那房子真不是为了钱,代收而已,你回来了,房租就该还你,我晚点就转——”
“行了,没几个钱。”他打断周泽逸,又在房子里绕视几眼,对那位房东说:“确定就这个。”
双方当天就签了三个月的短租合同。房子在二楼,不算大,冷空空的,家具却算是齐全,只差些碗盆锅炉就能生火做饭。
周泽逸因着李攀租金的事,对张穆山的事情更上心,说家里有闲置的炉子要给他拿来,被张穆山拒绝了,说他不一定住多久,去外头对付吃就行。
随后周泽逸电话响起,是学校同事的来电。
张穆山打发他:“你去上课,剩下的我能解决。”
周泽逸连连应好,和他道别,先回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