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壮实汉子只能抱着潜水服仓皇逃窜,直到树林边缘。这是个僻静地方,他想。许绍靠着一棵树还没坐稳,就被枝杈上倒吊下来的蟒蛇吓的继续狂奔。
他只得找了块地方把潜水服埋了,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只有那块琉璃。他决定回到城里碰碰运气。
许绍说,第一次他根本没能进入陈府,甚至不知道陈府和他有什么关系。一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在街上卖艺果腹,辗转流浪。
“停一下,停一下。”我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你是说你在马路上当了两年盲流子?哈哈哈哈……”
许绍怒目而视:“好笑吗?你知道在路边睡到一半被老鼠啃醒的感觉吗?”
虽然但是,我就是个因为缺乏母爱而没有同情心的天生恶人吧!
我努力抓住转瞬即逝的礼貌语气:“后来呢?”
“一年后,在陈府大小姐十七岁生辰那天,俞元城毁灭了。”许绍言简意赅。
“你说的是经济危机还是大饥荒?人性的沦丧?道德的湮灭?”我还在贫嘴。
“毁灭听不懂吗。灭亡了,所有人都死了,明白了吗?”许绍答道。
看我下巴惊掉的表情,许绍似乎终于达到了理想的演出效果。他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讲述他的历险故事。
世界末日第一次来临的时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傍晚。许绍站在街上,正准备收摊去吃晚饭。街上的人熙熙攘攘,一切井然有序。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乌云像受到召唤一般,厚厚地累积在城市上空。许绍跑到路边店铺躲雨,看到城墙高的水墙排山倒海地移过来。他和路人与死神赛跑,但最终还是被淹没,万物归于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了。穿着潜水服和自己的衣服,趴在石板巷的砖地之上。
“你,又回到穿越而来的那天?”
“没错。”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所说的故事,只能长久地沉默。许绍见我没有接话,继续说下去。
再次醒来之后,他轻车熟路地埋好了潜水服,找到原来的地方卖艺糊口。
一开始他并不能确定这又是一年前的那天,但是两次都从石板巷开始,他自然和我一样怀疑这个地方大有玄机。许绍通过不同的敲击声发现了巷子下面另有洞天,也从石板的缝隙中看到灯光,但并未找到入口。
那段时间,他几乎每晚都去石板巷寻找入口,但因为看起来衣着怪异,行为鬼鬼祟祟,被巡逻的卫兵抓进大牢里蹲了几个月……
没错,俞元城实行宵禁制度。有岛罕指点,我才得以侥幸躲过卫兵。就算被抓,谁又能拿陈府大小姐怎么样呢。可怜的许绍就没有这样的特权了。
总之,第二次也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大半。这一次,许绍提前半年开始研究地形,准备在水灾之前囤积好粮食,到地势最高的地方躲着。
他加班加点,攒了点钱,走遍俞元城,发现最高的地方不过城东的一座小山包。于是他不得不考虑出城。到了城门口,才得知进出关必须提供文书,又歇菜了……
反复纠结,多次研究,自作聪明的小子想偷渡出去,又被守门的卫兵抓了。水灾来的时候,他还在大牢里,毫无悬念地被直接淹死。
“你到底有没有人性啊?你知道这原始社会的监牢有多恶心吗?”看着我笑到蜷缩在地疯狂抖动的身躯,许绍一脸愤恨。
似乎是第三次,不然就是第四次,许绍终于想到了琉璃玉兰。他不再纠结于石板巷,每天填饱了肚子就拿着挂坠研究。终于有一天,看到墙上发黄的公告,才知道陈府在他来了没几天的时候,就开始公开寻找这根项链,同时“赏黄金百两“。
早知如此,不就不用再风吹日晒地卖艺了吗!许绍发疯一般跑到陈府,却被门口侍卫挡的严严实实。说是来晚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大小姐不想找到多年贴身戴的项链了?可多问几句,就被几个侍卫捆住一顿乱棍围殴,丢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再笑出声了。想象下这个画面:在“扑克”基地傲视一众肌肉猛男的格斗高手许绍,被几个黑瘦干瘪的古代侍卫群殴,直到嗷嗷乱叫,扔到路边,奄奄一息,委屈巴巴。实在是……
实在是今日最佳啊!
这次许绍又不出意外地被淹死了。等到再醒来,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之前张贴公告的墙边,吃在这,睡在这。眼看着管家贴了榜,他一路小跑到陈府献宝,这才第一次见到“我”。
许绍又惊又喜,以为熬出头了,不顾商主和下人在场,和“我”说了一大堆以前的事情和之后的计划。“我”和商主理所当然将他当作疯子,不仅一分钱没给,还命人将他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