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着手笑道：“要是能缩短到一个星期就更好了。”

“小丑”脸上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满意，干咳一声语重心长道：“我们也希望周期越短越好，但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回国之前必须让你全面接受培训。”

“怎么，要我去开战斗机？事先声明，这个我可不会啊。再说了，你们这么神通广大，直接去找个军方飞行员不就好了，和我一个新人死磕什么。”我漫不经心地吐槽，暗暗观察“小丑”的反应。

“哈哈……”红鼻头男人爽朗道：“诚然，我们出于对陈女士惊人天赋的敬佩，将您请到此地。对于飞行技术方面，我们认为您已经不需要、也没有空间再进行提升了。但是相关的背景知识，一些基础的概念和应变技巧，是我们希望您可以掌握的。”

“与何相关？”

“简单来说，我们是一个为保障世界和平而生的非盈利性组织。总部在Q国，同时在全球20多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如您所见，我们有着先进的技术支持和充实的人员配备，来自全世界的志愿者以自己的专业和热忱支持全球和谐发展。”

我脸色一黑：“志愿者？不好意思，我暂时不考虑接受没有报酬的工作。上了这么多年学，就盼着能自己赚钱买点喜欢的东西了。如果十年、二十年后有了与之相符的资本和觉悟，我们可以再谈合作。”

“陈女士是个直爽人。你多虑了，志愿者只是我们对于工作伙伴的称呼。与字面意思恰好相反，组织里每个志愿者都有丰厚的报酬，尤其是您这样专业技术突出的人才。”

“哦，你们组织叫什么？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的组织非常庞大。出于安全考虑，每个志愿者只参与其中一个计划。现在邀请您加入的，也就是我所负责的‘扑克计划’。至于陈女士的任务，会在培训周期之后具体布置给您。根据培训板块的评估，您完成培训的时间大概是三个月，最长不超过六个月。”

我假装为难道：“如果我学不会呢？”

红鼻头男人展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以我们手头的资料和培训板块的预测，您有超过百分之八十五的概率可以完成培训。不必担心，培训内容半数以上都是文字类的，只要达到‘知晓’的水平就可以。还有一些技能类的，凭您的能力肯定可以通过。当然了，实施具体任务的时候，会指派一名组长给您。您的主要工作一定是围绕自身专业相关的——也就是飞行技术，其他的工作组长可以协助您完成。”

“你刚才说，每个志愿者只参与一个计划。那‘扑克计划’总共要进行多久啊，不会让我一辈子给你们干活儿吧？”

红鼻头男人沉吟片刻：“不瞒您说，以往我们招募志愿者的周期短则几年，长的甚至有十几年。这次事发紧急，采取这种特别的方式请您和许先生来基地做客，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您的任务在几个月内——也就是完成培训之后会立刻进行。”

“任务结束后，您会在指定地点休息。当然了，地点可以从我们全球20多个国家的基地中自行选择，包括您的祖国。我们的志愿者休息室和您之前所住的公寓不同，里面有各种娱乐和休闲设施，也可以和亲属联络。我希望您喜欢温泉和精油SPA——每天都可以预约。”

“几个月之后，您就可以回到家中。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们会不定期有同事出现在您身边。不过大可以放心，只要您履约对任务守口如瓶，他们不会干扰您的正常生活。五年之后，除了保密条款，我们的合作正式结束。”

“最重要的一点，五年期间薪资定期发放，无论您是在完成任务还是躺在海边晒太阳。至于保密费用将会发到您生命的最后一天。”

红鼻头男人滔滔不绝，眼神中充满救世主一般的光辉。是的，这是一个极其诱人的机会，尤其是对现在前途未卜的我，更像一个唾手可及的美梦。不仅不用担心无端的指控，也不必再把与公司斗智斗勇放在心上。

虽然还未谈及具体薪资，但从红鼻头男人踌躇满志的二郎腿上就能看出，钱不是问题，起码对于这个神秘的“扑克计划”不是问题。Q国有大把成熟飞行员——军机飞行员，甚至特技飞行员，他们偏偏看中了我，并且志在必得地要把我争取过来。

但我深知，世界上没有不烫人的馅饼。相反，越是香甜的馅饼，就越烧灼伤人。甚至瞬间鼓起一个巨大的水泡，来不及窃喜就把人包裹其中，带着对未来的幻想窒息而亡。

我的食指在办公桌上“哒哒”地敲：“所以，这么诱人的工作，干的一定是掉脑袋的活儿。我说的没错吧，‘小丑’先生？”

红鼻头淡淡一笑：“据我所知，贵国女飞行员少之又少。陈女士选择这份职业，理应比其他人更有野心。”

“野心谈不上，混口饭吃。至于为什么干这个，其实是找不到别的工作啊。”我一脸诚恳。

“聪明且谦虚，谨慎又不失幽默。孩子，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挠挠头，叹了口气。实话向来难听，也向来不被人相信。成绩好是实情，有点能力是真的，可找不到工作也是如假包换的事实。这难道矛盾吗？

成功人士在功成名就之后总是被人问到相似的问题：你为何选择了一个当时不被看好的事业？你如何拥有毒辣的眼光？是独特的家庭教育吗，有什么激动人心的故事吗？真相总是令人失望的：受条件所限，那是他们当时的最优选择。至于成功则是后面的事情。

一开始成功人士也老老实实回答问题，时间一长，就是瞎子也看出了人们的好恶——成功人士中的瞎子毕竟占少数。他们为了少受点妒忌，学会了言不由衷，学会了看人下菜碟，学会了说别人爱听的话。当然，这同样可以归因为“受条件所限”。

“你还没有告诉我，最差的结果是什么？”我没有接住“小丑”抛来的高帽，反而一偏头让它错过了。帽子掉在地上，发出“扑哧”的响声，我立马踏上一脚以正视听。

“对你来说最差的结果就是任务失败。不过仅仅是任务失败，你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万一失败，志愿者会面临一系列询问和检查。只要不是主观故意，都不会对个人产生任何影响。也就是说，薪水照领，五年后照样解除合作。但若志愿者故意破坏行动，那当然另当别论，会有一系列的处罚方式。”

如何处罚，我没有问，也不必问。这个组织打着维护和平的招牌，把我和许绍在光天化日之下抓到基地来，短短几个星期就变成没有身份的人。一旦被判定为背叛者，其处罚方式是不言而喻的。

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