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嗯嗯嗯”

“爹，我再问你，我们家用了多少代人的努力才有了这份家业？少说也有十代八代了吧？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家业这两代都没怎么增添过了，并且还时有减少？是你是哥哥们不努力吗？”

“嗯哼嗯嗯嗯”

“爹，我再问你，你想脱贫做富户吗？小地主想做吗？”

“嗯哼嗯嗯嗯”

“继续保持现状，永远都改变不了贫寒，家族的振兴是需要一个引导人和开拓者的，我愿意做那个人，我想了三年，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嗯哼嗯嗯嗯”

“祖传的贫贱总是要一代人去打破，再集全家之力，然后用几代人的努力去实现跨越”

“想要做大做强，只守业而不创业是远远不够的，像我们这样的要有所改变，必须要付出得更彻底，因为我们拿不出什么”

“嗯哼嗯嗯嗯”

“怕什么，大不了全家去做佃户，又不是输不起，……”

呯，呯呯，响起拍门声的同时，还响起了温饱他娘的声音。

温饱本想再说的，一听声音赶紧爬窗而逃。

知父莫若子，就凭温饱对温八斤十几年的了解，他可不认为这么容易就说服他。

一整宿都没敢回去，在牛棚上扒了个禾杆洞住了一晚。

第二天又将温八斤给绑了。

“大道理说多了你也不懂，这样和你说吧，你生了五个儿子，两个去别人家做了包工，是少负担了两个人的吃喝拉撒，但也少了两个劳动力了是吧，你千万别说赚了，有这种想法的都愚蠢，自己不会算账，地主老爷还不会算吗？地主老爷能做亏本的买卖？

这么说你应该懂了吧，劳力的流失是落败的迹象和标志。

另谋出路，包工绝不是出路”

“嗯哼嗯嗯嗯”

“你也不想你的子子孙孙就像祖祖辈辈一样，都去帮地主大户创业吧”

“村里的土地是有限的，并且已成定局，要想改变当前的局面是很难的，所以芒山是我仅能想到的突破点，再且那里有田有地，差是差点可也算是有活着的兜底不是，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天灾这方面我也了解过，按照往常的规律，每隔七年左右有灾，会出现欠收失收的可能，而两年前才出现过，我们家那时还卖了块地才度过的，按经验推算接下来几年，或会出现小年但受灾的可能性不大，艰苦点我觉得是能熬过这段过渡期，熬过去就好了。”

第三天一进门就绑绳，封口，温饱的动作越发熟练，温八斤都来不及吱一声。

“我们家祖辈都是勤劳的人，那缺的是什么而异致一直改变不了贫穷，我觉得是缺一个发源地”

“只要有了一个地能够让我们全家折腾，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可以弄出一个新局面。

芒山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发祥地。

地是一个方面，再一个方面就是大哥和四哥了，他俩什么情况你做爹的心里有数，短工都没人家肯要，但也正因这个反而有利于家庭团结，若都是二哥三哥那样，反而难成一条心。

说到二哥三哥，前期当然是不会让他们回来的，以后稳定点看看发展趋势和成果，再看他们的意愿，这是以后的事。

第四天如约而至。

“前怕虎后怕狼，犹意难断能成什么事，一味的不愿改变，再多的坚持不过是在蹉跎岁月。

……

又怕穷又怕错

又怕痕又怕痛

怕这个怕那个

……

这是我长大的第一个想法，如果现在不去做，以后就更不可能去做了。

总说将选择留给子孙，还说祖辈都是这样过来的，当代人干嘛去了？我辈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

“实在反对，我只能去搞那什么杀头的勾当了”

醒觉者很难再循规蹈矩。

半个月后，温饱如往常一样绑好他爹并塞上嘴后，才发现桌子上摆着房屋田地的地契。

温饱也在牛棚的禾杆窝睡了十五天，倔犟的老牛终归败给了倔犟的牛犊。

或者他也早有了想法，不然温饱又怎么能轻松的绑住一个健硕的老农，并且连续十五天不失手，或许这几十年来他在等着被说服。

从他给儿子起名字这事可以看出，他与一般寻常的人是有点不同的。

一个人有想法不难，下决心才是，谁的一生中没有过不安分的想法呢，他也不例外，只是未曾自己说服不了自己，几十年都没下过决心，反而将自己说服得安心做老农。

一个决定一个选择有时能改变一生，这样的决定或是选择其实一生中不多，普通人更少，甚至没有或是疏忽并没有意识到，意识到也下不了决心，或没做好选择，或是弃权。

若非梦中拿定了主意，温饱下不下得定这个决心也还两说，这半个月来与其说是在说服他爹，何尝不是他在再一次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