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年后，霍尔和赵景荣才重新看到了这位老友。

但此时，常征已经变得不同，他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双眼却没有在那片湛蓝上停留。

“霍尔，人类太过弱小了，既无法改变野蛮的本性，也无法保护任何珍视的东西。”

三年的时间，他走遍了世界各地的角落，踏遍邪神曾经统治的痕迹，寻找力量，也寻找污染物的来源和解决办法。

“常征，这三年，你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霍尔心中不忍，但还是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常征缓缓转过头，眼中映照出遥远天际的苍凉。

他轻轻摇头：“邪神不是污染物的罪魁祸首，世上也不存在能够让人类彻底免疫污染物的力量。”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就比如：“你说，为什么每一处邪神遗址之上，都有黎家的痕迹呢？”

这一问题，霍尔不知道，当今世上也无人知晓，因为那个同为远古家族的黎家，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之中，也带走了谜团的真相。

“黎家？”

霍尔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两人在黎家族地废墟之上的交谈。

那时的他们，意气风发，决心要脱离腐烂的远古家族，追寻自由与真相，闯出一番事业！

可随着对世界的愈发了解，带来的不是揭开真相的爽快，而是……深深的无力。

常征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即便是他，也不知道黎家究竟做了些什么。

而是对霍尔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知道，南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吗？”

南极……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一问题问懵了霍尔。

南极不就是南极吗？一直都在那里，一片冰封的大陆而已，有什么特别的吗？霍尔心中疑惑，但还是认真地回答：“据我所知，南极大陆自古以来就存在，是地球上最后一个被人类发现的大陆。我们家族的记载中也……”

没等他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怔在了原地。

不对，南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莱维家族有过记载吗？

有！但绝不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它只存在了几百年！

因为离开家族前，霍尔是准备走遍全球，去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所以他翻遍了族内关于各个大陆的记载，当然也包括南极。

而南极这片土地，最早的记录时间，不是远古时期，而是近百年。

他猛地看向常征，声音中带着颤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告诉我！”

但常征已经躺在了草地上，静静地望着天空，不再多说一句话。

霍尔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同样看着天空，等待着自己这位老朋友揭开谜团。

谁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别轻易靠近那里，南极，很危险。”

“为什么？”

“你说清楚！”

“别一句话分几句说，知道吗？常征，我最讨厌你的说话方式了！”

霍尔直接被惹毛了，站起身大吼了出来。

不过他的怒火马上就消退了下去，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被三人推举成组织的领袖，绑在办公室里一坐就是几十年。

常征依旧躺在草地上，嘴中轻声念叨着：“人人都希望获得真正的平等，希望自己能够被平等地对待，平等的享受资源、机遇、权力……。但又希望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希望自己是个例外，希望特权能够为自己打开一扇方便之门。就这样的人类，何谈真正摆脱野蛮？”

霍尔愣住了，看着地上这位面容与从前没有任何区别的青年，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常征，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常征转过头，笑着看向自己的老友：“我说，我发现了命运的真相，那就是人类的前方只有一片黑暗，你觉得你会相信吗？”

霍尔的心脏猛地一紧，他看着常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那个真相，是什么？”

“是什么呢？”

是与我们相同的世界，就在隔壁，它有无数个，紧紧相连，如同组成蜂巢基本结构的六边形。

有的和我们一样，还生机勃勃，有的则已经破灭，变为了一片死地。

那就是我们的未来，人类的命运。

神高高在上，祂饲养了我们，却放手不管，将封闭的世界交给人类，如同弃儿般任其自生自灭。

即便是人类拼尽一切，赌上未来，仍旧只能被其斩落，随意丢弃在世界的角落。

那就是南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