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的地址告诉我,我就可以放开你。”
“啪!”皮带准确地甩在江归右手边的柱子上,水泥色的柱子立马留下来一条白色的痕迹。
沈铎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我……不知道。”
“很好,那我也不必客气了。”泽费罗斯收紧手里的皮带,再次扬起手。
江归眼睁睁看着那条皮带离自己越来越近,他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
不就是条皮带吗?
来啊!
“住手!”
泽费罗斯笑了一下,随手把皮带扔掉,沈铎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那个迟迟不愿现身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面前,而沈铎和ASA已经端起枪对着他的太阳穴了。
亲眼看见这张脸,沈铎还是有些惊讶。
真的是他……
“我是顾生,呼……咳咳……我是顾生!”
顾生脱掉自己的外套举起双手,自动转了一圈表示自己很安全。
“关铭。”
听到泽费罗斯叫自己,关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关非轻轻推了他一把,他才想起自己应该过去检查顾生。
“没问题,老大。”
泽费罗斯摆摆手,沈铎和ASA把枪口朝下。
现在人才算是到齐了,大家明人不说暗话,都是蛇鼠一窝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泽费罗斯新点了根烟靠在结构柱上,这戏才刚刚开始。
“儿子我也帮你教训过了,你该对我真诚点了吧,顾老板。”
顾生垂着头,整个人都在为刚刚的剧烈奔跑而喘气,他的脊背一起一伏,脊梁骨都是弯着的。他远远望着垂着头不愿意看他的江归,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一样,他的两只肩膀向下一垂,姿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在。
“您都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和人相处过,他自以为这么多年自己隐藏得很好,一直假装,一直假装……最后那些伪装就会变成真的自己。可是当他现在被扒得赤裸裸的晾在这里的时候,看着那层褪下来的“人皮”,他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耻。
“江归是我儿子。”
他的眼睛再次望向江归,但好像又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一样。
被承认的江归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他不相信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会承认这一切。如果现在知道悔改,那他早几年是去死了吗?别以为这样就能一笔勾销!
“那时候,我因为缺钱刚来这里工作。我只是个读书的,打架我干不了,也不敢干。老大您让我去记账,这对我已经很好了,我现在也很感谢您,认识您我不后悔。”顾生说着自己坐在地上,盘着腿坐不太舒服他就干脆岔着腿了。
“你们不知道的是……我以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暗恋对象,她呢……唉……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大学毕业,那时候没有工作,她也没嫌弃我,身边的同学因为我没本事都和我渐渐断绝来往了,只有她还在乎我。那时候我就在想,等攒够了孩子的奶粉钱就和她结婚吧。”
“够了!你是在恶心我吗?你住嘴!不许你说我妈!”江归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吵吵嚷嚷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刚那股舍我其谁的威风劲儿?泽费罗斯无奈地看了眼沈铎,沈铎掏出西服里的手帕塞进江归的嘴里,他看着江归的眼睛却并不是在威胁,江归呜咽了两声慢慢平静下来,沈铎为他拿走手帕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你怎么看吧,我都认了。”顾生摆了摆手,他已经不想和江归解释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知道是她,但我还是把她拉进了小巷子里。或许就是因为我知道是她,她喜欢我,在乎我,所以我才敢那样为所欲为。她哭,她喊,她叫,她还咬我……我流血了,她也流血了。后来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了,我却越来越兴奋了……哼……原来我就是这种卑鄙无耻又下流肮脏的人。”
“事后我很害怕,我再也不敢见她了。看着账本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这老大您知道,我托文哥告诉您,我干不下去了。”
“可你后来过的还是不错,不是吗?”泽费罗斯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他确实不喜欢听这种恶心的悲情故事,但他可以给顾生一个机会,坦白一切,就算死也还能轻松点。
有多少人愿意在别人面前坦白自己的一切罪恶呢?痛哭流涕也好,失魂落魄也罢,顾生拿着泽费罗斯递给他的那把快刀一点一点地剖析着自己变质腐烂的脓疮,或许这一天他等了很久了吧。
再也不用粉饰,此刻即真我。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完了,我以为那就是我悲剧的句号。可是没过多久,我还是结婚了,没有爱情我依然结婚了。程……她是个好女人,我敬她,畏她,唯独不爱她,我对不起她,我知道的,但我又无能为力。我什么都不敢跟她说,我也怕她问起来……”
顾生说完就再没了声音,他在为自己的罪行悲伤吗?多少度的泪水也洗不干净他人生的污秽啊。
阿莫斯看了看手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这些事情与江归无关,求您放了他吧。”顾生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站起来,就这样满脸泪痕地看向泽费罗斯,神情是那样疲惫。他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地面对过别人。
“他是温格的人。”泽费罗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这……这不符合规则!老大,我已经都交代了,您放了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这位面如死灰的“老朋友”,泽费罗斯熄灭了烟头。他没有回应,只是让ASA把江归放下来。
“有什么要和他说的吗?”
泽费罗斯提醒了一句。
江归扶着脱臼的右手,吐出两口污血来,看也没看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沈铎看着江归远去的身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没有权利处置他,他并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使我知道他和温格的关系,也没办法。”泽费罗斯拍拍他的肩膀。
“顾生呢?他怎么处置。”
沈铎看着坐在地上无声痛哭的顾生,说心里话,他很难评价他什么。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陪泽费罗斯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后来……他一直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如果不是顾生亲口承认,他也不太会相信这样一个温顺柔和的人居然做过那样的事,现在也只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阿莫斯,把他交给卡佩先生处理,温格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ASA和关非,你们两个跟着也去一趟。”
突然被点名是关非被吓的浑身一抖差点摔倒,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ASA拉着胳膊拽到了车里,这一系列动作把关铭看地直冒汗。
“老大,关非他……”
泽费罗斯摇摇头打断他。
“孩子长这么大了也该让他自己办点事了,你该收收心了。”
阿莫斯用塑料扎带把顾生的手绑在一起,在经过泽费罗斯时,顾生强硬地停了下来。
“我女儿是无辜的。”
阿莫斯无奈,他赶时间,就替泽费罗斯回答了。
“他好歹也是当爸爸的人。”
阿莫斯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他摇下车窗看着泽费罗斯的脸。
泽费罗斯,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你手下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你。